01
诗意是一地鸡毛里绽放的花
林语堂曾言,“如果没有诗歌——生活习惯的诗和可见于文字的诗——中国人就无法幸存至今。”
初闻之,此言过于武断,但细品之,方晓所言非虚。
从茹毛饮血的原始社会开始,人们蒙昧初化,便知道了美的概念,于是出现了装饰品,出现了舞蹈,出现了民歌,出现了诗词。诗经中的“蒹葭苍苍,白露为霜”不知道入了多少国人的梦境,那存在于遥远年代的温润君子与巧笑倩兮的女子,不知道是多少人的梦中理想。
我们从小便读诗,读的其实是一种文化,一种心境。
年幼时,我们吟唱着“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是为了从小牢记粮食的珍贵,继而珍惜农人的劳动农人的汗水,不奢侈不浪费,俭以养德,纳福惜福。童年时代奠定的优良品质,伴随着我们成长、独立,即便远渡重洋,身体里灵魂中也被深深刻上了家乡的道德烙印。
长大时,我们反复读着“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是为了安抚深夜里悸动寂寞而深沉的心,爱情的吟咏是少年的独上西楼强说愁,是辗转反侧不知此身何寄的迷茫懵懂。我们爱着的那个人,模糊而青涩,而最终那颗相思红豆,渐渐成为胸口的朱砂痣,久久流连不忘,暗夜里闪烁着青春的光芒。
而白发垂暮时,我们读着“一蓑烟雨任平生,也无风雨也无晴”,便又是一番豁达超脱的人生光景。岁月忽已晚,努力加餐饭,人生不过是一场大梦初醒,悲欢离合,沉舟侧畔,最终都会成为沉淀的暖,和洒脱的诗意。
02
向大自然借得几分诗意
山水汤汤,人间草木,中华的大好山河,是诗词最佳的生长地。当我们心中有诗情有画意,有倾吐的欲望与表达的激情时,所急需的便是具体的意向。
这意向可以是具体之物——山水、草木、明月、高楼、斜阳、飞鸟,也可以是四季变迁的风景——春风化雨、夏日蝉鸣、秋寒阵阵、冬之萧索。
大自然的馈赠实在是太多,一花一木,一丘一壑,都可以信手拈来,随时入诗入画,入梦入灵。王国维有言,“一切景语皆情语”,可见情之所托,景物之所有也。
李白偏爱明月,杜甫偏爱世间疾苦,晏小山偏爱亭台歌舞,不同时期的不同诗人对于自然之物各有偏爱,各有成就,各自有着独到的领悟。
所以李白有“床前明月光”,有“呼作白玉盘”,有“对影成三人。”所以杜甫有“愁吟独老翁”,有“家书抵万金”,有“暮投石壕村”。所以晏小山有“梦后楼台高锁”,有“歌尽桃花扇底风”,有“绿杯红袖趁重阳”。
如此美好意向,都随着文人笔墨刻进文化长河之中,千百年来一路滔滔奔涌,最终我们有缘与之得遇,有缘与古人的心灵相通,有缘吟咏这满口馨香的绝美诗词。
03
最美不过意境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里说:“能写真景物、真感情者,谓之有境界,否则谓之无境界。”可见境界之余艺术的重要性。
在古诗词里,其实每一个物象都有其代表的意境。
比如写到河堤之柳,便可知是依依惜别留恋之意,古人风雅至极,常常在送别时喝酒折柳,以示心意。当然不是所有的柳树都是同一个意思,若提到章台柳,便又有了误入风尘的意思。
比如提到西楼,便可知是妇人思念良人,寂寞孤单之意。明月转西楼,绮窗人独立,流光湿素衣,意境简直如同画中一般绮丽忧伤,静静的,默默的,流淌在世人心间的是各自婉转的相思。
再比如提到黍离,便可知是国破山河在之意。古诗词往往与历史是密不可分的,历史里民族的分分合合,国民的颠簸流离,战争的残酷不堪,都被精准而深刻的记载在诗文里。与百姓相比,文人的士大夫精神更加浓厚,因此对黍离之悲的敏感度会更加沉重,体会也更加悲凉。
所谓意象,其实是境界的载体,它传递着诗情、诗意、诗境,二者缺一不可,密不可分。
04
嘈杂的生活里,读诗尚有用否?
很多人都在讲拒绝生活的苟且,要追求诗和远方,但是大部分人仍需要苟且的活着,即便去追求,追求的也多是远方,而不是诗。
读诗歌还有用吗?我也曾经无数次在问自己。最后,我得出答案,从实用学的角度讲,读诗,并没有什么用处。
如果你没有从事与诗歌相关的工作,读诗不可能为你带来一分钱的收益,也千万不要抱着以写诗来挣取生活费的想法,因为这个想法有时会毁掉你的生活。
可既然没有用,为什么我们还要读诗呢?
因为读诗的过程本身就是一次美的享受,美的历程。我们读懂了诗,有了诗心,你可以变的多情,变的豁达,变的柔和,变的温婉,当你傍晚望见天边的斜阳,会不自觉为那缕残红会心一笑,当你携着宝贝月下散步,可以指着那轮清辉告诉孩子,它还有一个唯美的名字,唤作白玉盘。
人们常说腹有诗书气自华,一个人的气质是不会骗人的,那眉眼之间的庸俗或是超脱,你自己或许不自知,旁人却是一眼便能分辨出来。
生活本就是充满着离乱与温暖,当一地鸡毛成为不可避免的日常,保留着初心的向往与诗意的安放,便显着尤为弥足珍贵。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