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曰:古之善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豫兮若冬涉川,犹兮若畏四邻;俨兮其若客,涣兮其若冰释;敦兮其若朴,旷兮其若谷;混兮其若浊;孰能浊以静之徐清?孰能安以静之徐生?保此道者,不欲盈。夫唯不盈,故能蔽而新成。
影视剧里常常出现的修道人形象都是仙风道骨,长发飘飘,御剑飞行,神通广大,一副高深莫测什么都不怕的样子。可真实的情况是这样吗?现实生活中的那些“善为道者”又是什么样子呢?
老子说“豫兮若冬涉川,犹兮若畏四邻。”他们小心谨慎又常常迟疑不决,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立场,也不轻易下判断。那感觉就像冬天在结了薄冰的河面上行走,时时小心翼翼,又像打仗时提防四周敌人攻击一般,警觉畏惧。
这是什么原因呢?老子形容的修道人并不像电视里面的修仙者那么潇洒自如,神通广大,反而一副有些胆小有些懦弱的样子。其实并不是胆小懦弱,而是他们认知到了自身认识存在局限性,且一切都在不断变化之中,在这种状况下不能轻易地做出选择。这种不轻易就表现出一种疑疑惑惑,欲左欲右的感觉。
又说“俨兮其若客,涣兮其若冰释。”善为道者日常给人不会是那种搞笑的,嘻嘻哈哈的感觉。他们比较严肃庄重,就像是去别人家做客一般,可能有时还会有些拘谨。可是呢?虽然严肃庄重却不会带戾气,人们围绕身边常常能够被修道者磁场散发的能量感染,这种能量就像热水消融坚冰,每个人的心灵都会因此而变清澈柔和。
修道者的心庄重而自持,也许他们会表现出或严肃或嬉笑或生气或沮丧,但这都是随物而运的显示,他们的心永远是静而俨,定静不移。
老子接着说“敦兮其若朴,旷兮其若谷。”这是善为道者的又一个表象。他们敦厚纯善而天然,无任何心机也不用心思,淳朴如不经人工雕琢的朴木。他们的心胸开阔如旷野广大,如深谷不见底,心无成见,一切纷争皆过而不留。
真正的潇洒就在于此,敦而旷,广包一切,事如春梦了无痕。不会御剑,也真实潇洒。无事于心,无心于事。
最后一言“混兮其若浊。”屈原说“举世皆浊我独清 众人皆醉我独醒。”这是一个文人在国破家亡壮志难酬之时的愤慨。但善为道者,与之相反,不会将自己鹤立鸡群,显示与众不同,而是混兮浊兮,浑而又浑。就像我们常常把那些真正深不可测的人称作“扫地僧”,他们做着最普通的工作,过着最平凡无奇的生活,可能还遭到周围人的不屑和嫌弃,但就是这样站在我们面前我们都不识的人却是善为道者。
为什么善为道者是这样混混浊浊的样子呢?因为道就在这混沌无知当中。有很多人,一生只是庙里一个不起眼的敲钟僧或者厨房的伙夫,最后却能够顺利“回家。”
以上这四段,就是善为道者的“微妙玄通。”
犹而豫兮,则极精微。
涣然冰释,便有大妙。
心至朴谷,玄之又玄。
混而浊兮,即通万神。
老子话未完“孰能浊以静之徐清?孰能安以静之徐生?保此道者,不欲盈。夫唯不盈,故能蔽而新成。”
推动个人以及事物不断的更新前进,就需要一路丢掉旧有的和熟悉的,补充那些创新的和陌生的。这就是去蔽。要做到创新和自我革命,又需要不盈—内心常常处在虚空状态。心中留有余地,才能不被固有的思维、成见、利益所裹挟而止进,这也是现代人常说的自我否定的能力。
这种能力如何获得呢?所以老子发问了“孰能浊以静之徐清?孰能安以静之徐生?”浊为何?浊的不是外界,而是浊心。当然这个地方的浊与前文“混而浊兮”不是一个含义。外界的浊,内心的浊,常常是互相影响的,结果就是心愈浊。
老子问了谁能让自己的浊动之心慢慢静下来?谁又能在静下来之后,以静心为基石而展现出来无限的动的力量?内心杂乱容易被外界所染的人,内心是塞满满的,不可能有空间的。心静还要能有所施展,发挥作用才能落在实处。如此才能不盈。
最后做个小结。本章分了三个层次,第一层说善为道者深不可识,第二层次勉强形容善为道者,第三个层次,不欲盈才能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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