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东记忆之红薯

作者: 柚子的学长 | 来源:发表于2020-12-12 21:23 被阅读0次

    豫东人家喜欢种红薯,产量并不算高,人们也没有意识将其视为经济作物,只为图一口腹之乐。夏未种上,等到红薯秧长大一点,碧绿碧绿的,人们恰逢没有菜叶吃的时候,便将其摘下,用猪油烹饪,赶得上很多时令蔬菜。

    年老的人大都不喜吃红薯,我爸就是这样的,听他说过,年轻的时候缺衣少粮,没少吃红薯,我妈将这个细节讲的更清楚点,她说:因为少粮,从七八月份人们就开始收获红薯,一直能吃到年底。说完这些的时候,我们都露出了羡慕的目光。可对他们来说,整日吃红薯,让人多少产生了厌倦。

    那时候的人们将红薯的吃法发挥到了极致,蒸红薯、烤红薯、晒成红薯片、磨成粉、下入面条,似乎红薯已经成了他们一日三餐不可缺少的东西。在所有的吃法中,蒸红薯和红薯片可谓经典吃法。蒸使得水气侵入淀粉内部,使其膨胀催熟,红薯里的糖分混合其间,热乎乎的红薯软糯可口,是喜欢甜味的孩子最好的点心。

    红薯片通常被晒在深秋,阳光照耀在绿绿的麦田里,片片红薯懒懒的晒着太阳,直到水分完全蒸发,干干脆脆的,等待着冬天的来临。大雪飘落的时候,人们拿出红薯片煮稀饭,乡下的灶火红彤彤的,柴火褪尽,热气依然弥漫着,就算赖床的孩子,依然能够享受一碗热腾腾的红薯片稀饭。商家们都知道食客的口味,多年来城市的餐桌上也能喝到这种稀饭,将红薯干熬的软软的,融化进粥里,养生且养胃。

    红薯不耐保存,秋霜之后,寒冬将至,红薯像冻裂的伤口,硬邦邦的,失去了之前的爽脆。从前的人们也有应对之法,学会了窖藏,挖一深坑,回土填埋,大地之气充郁其间,使之不坏。窖藏的红薯比之初秋,味更甜。这是乡下人民的智慧,受用无穷。

    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好,粮食己经用之不尽,红薯却依然没有退下餐桌,我们的乡邻们也学会了做红薯粉。小时候,在上学的路上,经常看见一扇扇红薯粉条迎风飘动,那种散发着古怪气味的粉条就是我们冬天里常见的红薯粉。我们会随手抓起几根,放进嘴巴里,还没有完全脱水的红薯粉软软的,我们看起来傻傻的。

    回到老家以后,做红薯粉条的人越来越多了,由于产量不高,人们做的只够一家之享,将红薯完全粉碎,清洗,放进机器里挤压成条,晒干之后更易储存。冬天里的白菜炖粉条成了整个冬日里暖意融融的画面。吃红薯的人们越来越少了,离家的人越来越多了,低廉的价格使其无法大量售卖,喜欢的人家又不舍将其轻贱处之,于是红薯成了一种乡愁,成为老人的记忆,成为孩子们的最爱。

    依然记得小时候扒红薯的场景,田地里很多人,那时我们都还小,红色的白色的红薯颗粒归仓,但仍有一部分深埋土地。我们走在田地里,希望挖到更深处,像探险一样,拾起一块遗留物,然后架火烤之,那是我们童年最后的快乐。长大后,我们学习知识,从无尽的知识海洋里撷取只言片语,体会前人的快乐,想来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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