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越长大了,对节日渐渐不会那么的期待甚至会感觉紧张。三十岁这个当立的年纪,只身一人、一事无成,看着朋友同事各自张罗忙碌,走在人群拥挤的街上越临近春节越发让人感觉惶恐、茫然。拖到二十九,简单收拾准备也回到了县城,家里人早回村里洒扫庭除、准备年货了。在父母的不停电话催促下在县城家里胡乱住了一晚,三十大清早回到了家。
节日的镇上热闹忙碌,老街那家粉店依旧还在,卖了几十年米粉的老板并没有怎么变,记得还在上小学时一碗粉也就一块钱,过去二十年了涨四块。‘‘老板,煮碗粉’’我用纯正乡音带着吩咐的口吻跟他喊了一句。‘‘吃粉啊?’’“回来了?”他应了两句。对城里回来的人他都会跟你问一句“回来了”,但是并不会让你感觉是在敷衍。
从镇上到家还有五公里的路,我们小时候上街可是要走一个小时呢!路两边漫山竹林,这个季节叶子不是翠丽的了,一路走来,阳光洒落风的流动,整条路都铺满暖黄的宁静色彩。我们小山村土地贫瘠、山多地少,当年祖辈父辈正是靠着这满山的竹子闯出了县里小有名气的“竹子之乡”。
其实我也不是离乡会很久很久才回来的人,可是都还没到村口仍然近乡情怯。连接村里大大小小的道路、村中心的操场、老学校的泥土瓦房已经在好几年前给拆掉了,它们托起了我们满身泥土、幼稚简单的童年,四口古老池塘,村里最老的老人还小的时候,就已经守候在东西村两头,虽然古老可并不窄小老旧,在酷热的放学下午和暑假拥抱我们的洁白汗水和无忧无虑的年少。古老的村庄,看着夕阳下奔跑的儿女们的影子直到长大,一代又一代。
新年大扫除完的午后,母亲手里忙着包着她的粽子嘴还能不停唠叨埋怨父亲、弟弟和我什么都没干,家里就她忙里忙外,在她“手脚并用”忙活下一个个饱满漂亮的粽子不断完成。时尚的大学生弟弟玩着手机、吃着零食一句话不说,心安理得。这时各家大都各自完成自家的活,离晚饭时间还有一些时间,老父的三五好友串门而来,午后也不用备饭菜,父亲一盅酒也就算是招待了他们,一个下午就从当年土地开荒到改革开放,用着他们专属的的幽默聊着时代的变迁。稍晚一些,新年最具仪式感的拜神当然必须由我这个家中长子来完成,首先要把香炉香杆香灰换掉包好,送到山上找棵果树挂上,象征开花结果、成熟圆满,香炉包上红纸安回才可上新年第一炷香,整个过程庄敬纯一、整齐严肃。
年夜饭简简单单,一家人围坐不是很热闹的家长里短,偶尔一两句询问我的事业感情、弟弟的前途学业,提到故去的爷爷奶奶回忆过去的事情,有时并没有过多的话,更多的时候是相对而坐,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年夜饭的温馨氛围,春晚准时上演,偷看二老奔波在脸上的皱纹,我给妈妈倒了点饮料,一晚上跟爸爸喝了微醺......
饭后,一众玩伴呼朋唤友、相邀游玩。到最后必定聚到其中一个家里,满上在家米酒谈天论地。或许在其他时间大家内心各自总会有那么一些攀比心理,但是这时一定不会存在,感情一定是亲切真实的。可能大家都需要用一个时间、用米酒、用聊不完的儿时回忆,少年时光来治愈各自长大的伤口吧?岁月这把残酷的刀子在雕刻我们时留下的伤口。
城里的午夜是黑色的喧嚣,乡村的夜晚则不一样,连震天的跨年烟火炮竹给人的第一感觉也不是热闹而是宁静祥和。完成除夕夜庙里给神敬茶之后,我大醉到家,安稳入睡,享受着一年又一年的盼头:过年、故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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