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

大年初一拜年，不用去老街道的邻居们那里了，心里不是滋味

村子被拆迁之后，终归是没留下什么痕迹。和哥哥经过一条10车道大宽马路的时候，老哥说第二车道就是咱们老宅子。想着以前的院子、更久以前的土墙、枣树，看着现在的整齐宽敞的马路，一句诗涌上心头，“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虽然很早就知道老家已拆，然而在这一刻仿佛才真正明白，拆了的房子到底意味着什么。

那个时候，老宅子的墙还是土墙，墙里依稀可见黄的的麦秆。院子里没有铺什么砖地，一到下雨就满是泥，喜欢光脚丫在泥里跑的习惯大概是那个时候养成的。雨水顺着地势到达院子里最低处的排水沟，排水沟有时候会被堵，老爹就让我拿棍子捅开。地势高的院子东侧，是我最喜欢的枣树。

据说这颗枣树是和老哥同岁，然而终究是看不出枣树的年龄，枣树一直像一个老人，就只有斑驳和斑驳。家里养的鸡晚上最喜欢趴在树枝上睡觉，半夜从树下走过的话，有时候就会被鸡屎砸到。

小枣熟了的时候，是我干活最勤快的时候。我一点儿不喜欢干了的枣，最喜欢吃刚摘下的枣。而且是在凉水泡过的。每天早上起来我就用手动压水机抽地底的井水。抽了满满一缸之后，再上来的水就是很凉的井水了。再把刚摘下来的两把枣放在水里十分钟，就做好了“清晨现摘井水小枣”。以后吃过很多甜的枣、凉的枣，然而再也没有任何枣能赶得上小时候的井水泡的小枣。

时代总是在发展，年少的时候总是一味以为发展就是好的，值得期待的。我想可能是因为那时候不会留恋过去吧。老人们不愿意改变，是思维僵化，还是因为未来对他们没有意义，他们拥有的只有过去了？

电影《钢的琴》里有这么一个情节：东北老工业基地要拆除两个炼钢厂的烟囱，一群工厂的工人用写联名信、改造烟囱等方法试图阻止烟囱的被拆。其中一名工厂的老工程师这么说，在有些人的眼里，它是无用的烟囱。然而在有些人的眼里，它是青春的记忆、是回家的坐标。

电影里烟囱终归是被拆了，在现实里，我的老家也被拆了。所以它就是一个只存在我心里的坐标，一个回到十几年前老家的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