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龙江省最北端的一个小镇上,炎炎夏日里,整个小镇都被郁郁葱葱的树木包围着,绿色的树叶在柔和的微风中摇曳,尽显树枝的妖娆。
我和小伙伴们经常到离家不远 的树林子玩耍,抓蛐蛐,采野果子,下河摸鱼,甚至到邻居赵大娘的菜园子偷还未成熟的玉米,拿到树林子,捡了小木棍堆成堆,把偷来的玉米放在上面,
拿出火柴点着火堆,烤了一会,发现除了几个玉米粒被烤焦了之外,其余玉米粒还是生的,而我们几个熊孩子却像珍宝一样捧在手里,一人抻着脖子咬上一口,嚼在嘴里,舌尖感觉到甜滋滋的。
领头的带头大哥是一个比我大六岁的男孩,外号“泥鳅”,上二年级,因为他整个人长得像根面条,全身的骨头像是练过缩骨功一样柔软,即使因为偷玉米被抓到也能很快从大人的手里逃之夭夭,让我们这帮红孩儿佩服不已,所以封他为“带头大哥”。
带头大哥在我们当中有着绝对的命令别人做事的权威,这会他命令我们去寻找隐藏在树林子的仙丹,据说吃了可以长生不老。
接到命令后,我们几个小屁孩都认真的在草丛中寻找着,不放过一只经过的蚂蚁。
我们当中有一个孩子,外号“三毛子”,之所以叫他“三毛子”,是因为他奶奶是个俄罗斯人,我们这个地方离着俄罗斯的农村很近,
斯大林和毛主席交好的时候,我们附近的俄罗斯人跨过交界线,常到我们这里来做生意,游玩,交友,就这样三毛子的奶奶和我们这里的庞大眼睛好上了,然后结婚,生了三毛子的爸爸,“二毛子”,而二毛子的儿子出生后就被称作“三毛子”。
三毛子此刻正在眨着他那10毫米长的黄色眼睫毛认真的寻找着“仙丹”,不一会,已经5岁了还不穿内裤的三毛子边一只手拽着夹在屁股缝里的裤子,一边操着一口正宗的东北话喊道:报道长官!我找到仙丹了,就在我脚下呢!
我们朝着他所在地方找过去,发现在被踏成平地的野草堆上,的确有几个黑色的,圆圆的,冒着热气的,直径大约一分硬币大小的黑色不明物躺在那里,
带头大哥弯腰45度看了眼,然后后退几步,命令我上前仔细查看。
鼻涕妹,你拿起来看看!这仙丹咋还冒着热气呢?带头大哥命令到。
我不明所以的走上前,捡了一个放在了手里,并把鼻子凑上前又闻了闻,
“咦,这个仙丹怎么一股奇怪的味道呢?”
正当我还想用舌头尝一尝这个“仙丹”时,远处一声“咩,咩”的声音传了过来,赶羊的老张头在后面悠扬得唱着山歌,我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与此同时“带头大哥”早已捂着肚子躺在草堆上大笑,这一笑,几个小伙伴们都哈哈大笑起来:仙丹?那不就是羊粪蛋吗?哈哈哈哈。。。
我赶紧扔掉了手里的羊粪蛋,从地上捡了几片野草在拿着羊粪蛋的手掌上擦了擦,末了 还闻了闻,怎么还是有一股味道呢!我心生不快,嘟着嘴,直跺脚,对他们的嘲笑表示抗议。
正当我因为生气满脸涨红的时候,姥姥扯着嗓子在门口叫喊着:璇璇呐,吃饭喽!
不说不要紧,一说我肚子开始咕咕叫了起来。与此同时,三毛子他奶奶也在门口用他那呜啦呜啦的俄语喊着三毛子回家吃饭,于是我们几个小伙伴就都回家了。
回到家里我径直的走到了饭桌上,刚要拿一个姥姥刚蒸好的豆包塞到嘴里,就被姥爷一声呵斥:赶快去洗手!
想到刚刚拿了羊粪蛋,也觉得直接拿豆包吃很恶心,的确应该先洗手的,于是就去脸盘旁洗手。
听见姥爷跟姥姥说:今晚上我值夜班,昨天是庞大眼珠子值的,他跟我说昨晚上在锄木场听见女人的哭声,怪吓人的!
女人的哭声?怎么可能?庞大眼珠子是出了名的怕老婆,被他那洋老婆管得死死的,胆子比老鼠胆还小。姥姥回答道。
话虽这么说,我已经听见好几个人都这么说了,本来锄木场那面以前就是坟场,听见女人哭应该也不是啥罕见事吧!
你可别说了,听着我背后直发毛。姥姥说道。
好了,反正我没做啥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说完,姥爷咬了一口豆包,咕咚咽了下去。
傍晚,姥爷就去接班去了。
这天夜里姥爷带了两个手电棒,里面放了新买的电池,到了夜里12点,姥爷站在值班室里面往外看,瞧了半天,只看见一只野猫在黑夜里露出的冒着绿光的眼睛,对视了一下,姥爷的后背生出一股凉意。
这东西凑什么热闹!看了半天也没什么啊!庞大眼珠子真是邪乎!姥爷自言自语道。
说完姥爷转身想回到床上睡觉去,这时候一个凄惨的女人哭声从远处传来,啊。。。。
声音时大时小,时断时续,姥爷躺在床上有些坐不住,心想这不会真的是女鬼吧?姥爷的心里有些害怕,内心里做了激烈的斗争,最后决定还是出去看看,自己又没做啥亏心事,不怕鬼上身,前段时间锄木场里丢了好多木头,一直没找到元凶,说不定这是小偷的障眼法。
姥爷穿好衣服带上木棍,手电棒就出去了。
他一直顺着声音寻找着,来到一片草丛里,芦苇草长的郁郁葱葱的,足有2米高,高高的芦苇草把前路挡得严严实实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姥爷不禁攥紧了手里的木棍,正当姥爷想要拨开面前的芦苇草时,一个黑影飞快的从姥爷眼前飞过。
姥爷吓得定在了原处,待缓过神来,那个黑影已经远远的变成了一个黑点了。
姥爷见人影已经走远,就转身回了值班室。
看了那个黑影,姥爷在心里泛着嘀咕:怎么那么眼熟呢?脑海中出现了几个人选,但是因为速度太快,姥爷始终不能确定。
之后姥爷别的同事值班也遇过了同样的情况,但是“女鬼”都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大家也就没当回事。
直到一个下午,我在炕上睡着午觉,隔壁的王奶奶满头大汗得跑来跟我姥姥大喊:不好了!不好了!他柳嫂!出大事了!
姥姥此时睡醒惺忪,被王奶奶的一声大喊,吓了大跳,一个猛起,坐了起来,
嗔怪道:他王嫂,我哪不好了?大中午头的,啥事啊?
王奶奶气喘吁吁地讲到:徐二瘸子被他媳妇拿斧子砍了,手筋脚筋都被砍断了,就在刚才,她媳妇还在那里喝他的血呢!
姥姥本来还迷迷糊糊的,听到这话,全清醒了。
什么?你咋知道的?
刚才副彪子去徐二瘸子家,去看看徐二瘸子,当时他媳妇没在家,过了会她媳妇拎着把斧子进来了,走到徐大瘸子的床边,对着他的手筋和脚筋就砍了下去,然后血流了一地,她媳妇趴在地上像狗似的在那舔呢。
副彪子长得膘肥体健的,年轻的时候竟和别人打架来着,看到这场面也吓得不轻,当时就不敢挪脚了,她媳妇喝了会拎着斧子朝副彪子过来了,举起来就想砍他,副彪子这时候才反应过来,
连滚带爬地逃了出来,路上碰到我们,鼻子都卡破了,舌头也打结了,叫我们赶紧报警,这会警察应该马上到了。
姥姥听后赶紧穿上了裤子,把我从被子里拽了出来,我们两老一小就一路小跑赶到了徐大瘸子家。此时徐大瘸子家里的院子里,塞满了人,大家都在谈论着刚才的事情,就在一个小时前,这个平房里发生了一桩惨案。
一个精神失常的妇女把他200斤的丈夫砍死了,那个丈夫到死的时候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那时候的我还小,对于大人的谈话不是很明白,只听见他们说徐大瘸子是得了猪肉绦虫病,脑子里全都是绦虫了。
在那个物质条件匮乏的年代,能吃上一口猪肉是多么奢侈的事情。一次他们把已经感染了绦虫的猪肉带了回来,在院子里架起一个火堆,把猪肉放在火堆上面烤着,一时间绦虫被火烤的霹雳啪啦的声音顿时在整个院子里回荡,与河里的蛤蟆叫声媲美。
此后徐大瘸子感染了绦虫病,原本120斤的瘦子逐渐变成了200斤的胖子,不能下地干活,整个人像个脑瘫儿似的,躺在炕上,他媳妇受不了压力,整日以泪洗面,后来有点精神失常了,经常半夜跑到锄木场那头的芦苇地里哭泣,于是才有了开头姥爷说的“女鬼声”。
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后,大家都很唏嘘。
徐大瘸子的媳妇后来被鉴定为精神病,被关在了精神病院里,许大瘸子也被埋葬了。坟地就在锄牧场那面。每年的忌日,徐大瘸子的父母都会前来祭拜,白发人送黑发人不禁然人泪目,只是到了傍晚,那片芦苇地里,还时常会听到女人的哭声,声音很凄惨,时断时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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