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手

在我的记忆中，父亲是位慈祥坚毅的老人。尽管三十年过去了，可他慈祥坚毅的面容，粗糙的大手掌，指头关节粗大，手掌枯瘦如柴。其中发生的一切，仍然浮现在眼前。

父亲有双枯燥得象松树皮似的的大手，一年四季，从太阳从东边出来，直到红日西沉，终是一直忙忙碌碌，总不见闲着。尤其，每年到了冬季，他的罪可就大了。手上裂满了囗子，流着殷红的血。上面缠满了医用胶布。若不是这些胶布缠着，我疑心，它会散了开来。白天，只见他一刻也不曾闲着，总是忙这，忙那。把疼痛忘到一边去了。

或许，他是忙着挣工分的缘故吧，抑或参加集体生产劳动，受众人的影响吧？白天不觉得双手疼痛。到了晚上，紧蹦了一天的神精，终于松驰了下来。干了一天的脏活、累活、重活的父亲，这时才坐在小凳子上，浑身骨骼散了架似的，感到了全身的疲乏，连说话的力体也没有的。他的慢慢地揭去手上缠着的胶布，冻僵了的双手失去知觉。接着，将手伸进热水里去烫，冷手见了热水，待到热水渗进去，先是钻心地疼痛。等手烫软活了，酥酥地，痒痒地，麻麻地。这是一天中最好的时光。然后用热水泡脚，全身舒服多了。

就是这双手养活了我们一家三囗。身上穿的衣服，鞋帽和口中的食物莫不出自它。除此之外，还有一项不小的开销。我从上学至初中都是在本村学校上完的。晴天到没有什么，只是比別人慢一些。这不要紧，学校离家不是很远，只要早去点也就行了。一碰到连阴雨的天气，可就麻烦大了。路面就泥泞不堪，又经众人的踩踏，双脚打着滑，也带不动泥巴。可以说我整个小学，下雨天都是在父亲背上度过的。一天来回四趟，都是父亲背着我上学去，然后估摸着放学了，父亲双手柱拐棍赶到学校，在房檐下等待着我下课放学，然后接我回家吃饭。直到初中毕业。由于身体的原因，初中刚毕业，我就回来了。高考是我自愿放弃的。远的地方我去不了。

他一生没学什么手艺，可能是生就这双手不够灵巧。他就靠着这双手，在生产队努力挣工分，养活了我们全家。从那个时候，年年起，我家都是余粮户。那个年月，食粮紧张。有的家庭吃不饱肚子。我家由于靠父亲这勤俭持家的双手，才没有让我们饿肚子。

后来，土地包产到户，可父亲，母亲年纪已经高了，都到了7o岁上，一年年干不动活了，加上我这拖累，一年不如一年了。

老父亲一辈子，那双布满茧子，裂囗子的手，总没闲下来，不是在生产队劳累，就是在家中修理笼担家具、工具。他平时，这双手就没闲下来，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父亲临走的时候，在床上只躺了十来天，然后，安然地走了。永久地走了。野地里只留下冷冰冰，孤零零的黄土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