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看花的心情

清明节没有回老家，我六点就出发去太子湾看看郁金香还是不是开得那么生机勃勃。

电瓶车十分钟左右就到了。太子湾几乎没有人。多日阴雨绵绵，清明晴朗一片，那些云雾很低很低，把山笼罩得如入仙境。

我走进去，那些白色的樱花已经凋败，绿色的叶子冒出枝头，花儿都蔫蔫地谢了。

郁金香的色彩还是那么鲜艳。那些开得早的，花瓣已经完全掉落。开得迟的，还是精神抖擞地直立着。清晨，没有风，露水晶莹晶莹的，闪闪发光。色彩还是那些色彩，红的，黄的，紫的，粉的，都全力以赴地新鲜着。

除了郁金香，还有些其他的花，我叫不出名字。别人能叫出名字的大抵也不多，因为春天去太子湾，大多都是冲着郁金香去的。

我走了一圈，拍了些照片，像告别老友似的，写下一句：郁金香，来年再见。我这是告诉自己今年在郁金香完全凋败之前不再来了吗？

其实我是想念的。一年的时间，实在是有点漫长。好在杭州的花总是开不厌，白樱花走了，郁金香还在，等郁金香进入尾声的时候，晚樱、海棠花、桃花又竞相开放。等这些话完全消失的时候，柳浪闻莺还有些绣球花，大把大把的，层层叠叠波浪一样地开。绣球花结束之后，荷叶开始茂盛地铺天盖地的长，长好了之后，荷花从那些绿叶中冒出来。荷花的花期是比较长的，不会像樱花这样绚烂一时，热闹一时。

主要是荷花懂得休息，清晨花瓣向四周铺排，到了下午，花瓣慢慢合拢，似进入休眠状态。这让我想起学校楼下的红花酢浆草，花期长达九个月，也真是这般劳逸结合。当然，也许它铺展的样子也不算是劳动，只是生命自然状态之下的释放吧。

荷花开得最不孤单。花期长，又那么美丽，谁见了都喜欢，从古到今都是这样的。单单名字就那么多：菡萏、莲花、水芙蓉、藕花、芙蕖、水芝、水旦草、六月花神、静客、天仙花、君子花……只有爱的人多，爱的深刻，才会有这么多别名吧？就像孩子，呱呱坠地的那一刻起，就赋予了很多的名字——小宝贝，宝宝，小瓜子，小西瓜，小……恨不得把一切与可爱有关的词都按上去吧？

倒是樱花，除了樱花之外，我还没有听过其他的名字。百度上一查，有也是有的，不过它的别人也都会介一个“樱”字。樱花是日本的象征，读师范的时候，有一首日本民歌就是唱樱花的，我只记得前面两句：樱花啊，樱花啊……每次唱的时候，我就故意唱成“一花啊，一花啊……”

实际上樱花真的不比任何花差。而且樱花开的话非常有个性，不像桃花和梨花。说到桃花，我还是喜欢我小时候家门前的那株桃树开的花，它会结果，而且颜色很淳朴，好像专门为我开的。西湖边的桃花很多，但不结果，总觉得差了点味道，虽然很闹，很疯狂。

樱花开得很热烈。它很白。白得像雪，太子湾里的樱花是最有特色的，每年都与郁金香一齐开放，弄得我们不知拍什么好。到底是拍郁金香呢？还是樱花呢？

而且，樱花从不等人。我还发现一个规律，每年樱花开放的时候，总要下几场雨。真是的，不下雨不行吗？好像挺多人在担心樱花被雨打得乱颤的。樱花是禁不住打的，下着雨，再有点风，会大大缩短樱花的花期。

不过，有一种樱花除外，那就是晚樱。它比白色的樱花开得迟一些，花瓣更多，颜色也更多，不单单只有一种白色，有时候白色的花瓣处冷不丁地长出些红色或粉色出来，有些晚樱，干脆就大大方方地粉饰自己的色彩。

近几年走多了，我便知道身边有哪些地方种着晚樱。红门局边上有几棵，后市街也有几棵。最密集的要数乌龟潭。再往远一点说，那就是西塘。清晨没人的时候起来，在西塘走上一圈，会被那些粉色的晚樱困住，那花不是花，是网，让人窒息的网。

乌龟潭的晚樱一旦开放，那气势，简直地动山摇，千万朵樱花齐头并进，像是江潮涌动。

晚樱开得特别厚重，把枝头都压低了。千朵万朵压枝低，说得大概就是这样的景象吧？

花真是奇特。上千年前，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到如今也是的。只要有花的地方，就会有清脆的鸟鸣。

我有时候在想，我到底是爱花，还是爱美？我对自己有这样的困惑，是因为自己不会养花。教室窗台的花，多数都会被我活活养死。家长刚买来的时候，都是新鲜活络的，过了一段时间，便奄奄一息了。

朋友告诉我，养花是技术活，你不会养花不代表你不爱花。既然朋友这样说了，我又觉得我爱花是真的了。

不过有时候又会想：这重要吗？不重要，因为我爱美，花是美的，所以我爱花。天经地义。

清明这天上午七点，我站在乌龟潭晚樱似锦的树下，给老家的妈妈打了个电话，凑巧的是，那一刻，妈妈正出门上山。

原来，我看花的时候，还藏着一份淡淡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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