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院子里,有一棵枣树。
最早还有一棵桃树。后来桃树太老了,就只剩下这棵枣树。
这是在我三四岁的时候,从姥爷家移植过来的。姥爷家的枣树庞大无比。每年秋天,一到姥爷家,我们几个小孩子都会在树下,仰着小脑瓜,等着舅舅爬到树上,用力地把硕大的枣子摇下来,然后嘻嘻哈哈地一顿哄抢,塞进嘴里尽情地嚼着。
后来为了方便,母亲拿了一棵小树苗,种在家里的水井旁。
印象中的小树苗是那样纤细。大人们只要把树枝拉弯就能摘到枣子,也没有那么多旁逸斜出的枝桠。
那时天天想,这棵小树,什么时候能像姥爷家的那样,枝繁叶茂,可以让我也爬上去,坐在树丫上,悠然地吐出一个又一个栆核。
枣树还没强壮到任我随意攀爬的时候,我就已经离家读书了。我在外面,它在家里,各自成长。放暑假时枣子没熟,寒假时枣子已落,我们的交集越来越少。
每年母亲都会把枣子按时收好,用酒浸泡,做成“醉枣”。味道很好,也很鲜,就是皮有点硬,偶尔还会喇嗓子,痒痒地让人咳嗽几声。
每年吃“醉枣”的时候,大都是在春节期间。那也是家里人最齐全的时候。母亲会从仓房里宝贝似地捧出一个小坛子,坛口用纸糊着。用指甲细细地把纸划开,盖子刚掀开一道缝,酒香就会飘出来。母亲说,快吃吧,这是专门给你们留的,还有呢,走时给你们带上。
多少年都是这样,多少年我却以一种不变的姿态走过。
前两年,母亲突然说,能吃的时候多吃点吧,这枣也吃不了几年了,树有点老了。
这才发现,原来这棵枣树,早已已经枝桠满树,早已长成了我儿时向往的模样,而我却只是习惯性地每年享用着它结出的果实。
再看看父母,也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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