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万家灯火中有一盏是为我而亮,
漫漫长途又何妨?”
“家”,总是人间温暖而亲切的渴望。
《小偷家族》是一部没有过多背景音乐渲染的影片,也没有剧烈的情绪起伏,
故事在舒缓的节奏中蔓延开来。
请允许我尘埃落定/用沉默埋葬了过去
满身风雨我从海上来/才隐居在这沙漠里
这是一个由“奶奶”、“爸爸”、“妈妈”、“小姨”、“儿子”组成的家庭。
看的出来,这家很穷:
房间不大,处处堆满了杂物和垃圾。“爸爸”在工地打工,“妈妈”在洗衣店打工,“小姨”辍了学,“儿子”也上不起学,全家靠“奶奶”的养老金度日。
有一天,“爸爸”和“儿子”从废墟里捡回一个小女孩。家人见女孩衣衫褴褛,手臂有烫伤,怀疑她被父母虐待,但还是建议把她送回去。“爸爸”把小女孩送回她家门口时,听见房里传来激烈的争吵打闹声,于是“爸爸”转身把女孩带回了自己家,从此小女孩成了家里收养的“女儿”。
这个家庭很温馨:
“爸爸”和“儿子”一起吃着路边摊的可乐饼就觉得全世界最幸福;
“儿子”觉得新收养的“女儿”的出现抢走了自己的父爱,有点不开心,“爸爸”安慰他“她是你妹妹啊”;
“爸爸”笑着跟“儿子”讨论着“男人”的话题,开导他有些想法不是生病,“喜欢咪咪很正常,因为我也喜欢”;
“女儿”妹妹是“儿子”哥哥的跟屁虫,哥哥带着妹妹走遍了家附近的街道,带她窝在自己的“秘密基地”里;
“奶奶”对“妈妈”说:其实你长得也挺好看的;
“小姨”常常枕着“奶奶”的大腿撒娇;
“小姨”温柔地给“女儿”梳头;
“妈妈”紧紧抱着“女儿”说“爱你的人不会打你,而是像我一样紧紧抱着你”;
“女儿”发现“妈妈”手臂上有跟她一样的伤疤,“妈妈”说:跟你一样呢,已经好了。
垃圾堆一样的房间里回荡着大家围坐在一起吃晚饭的欢笑声;
屋檐见证了一家人挤在一起听烟花盛开的身影;
海浪收集着一家人留下的脚印;
在海边,沙滩里坐着的“奶奶”望着远处五个家人手牵手踏浪的背影,无声地说了一句“谢谢你们了”。
原来你也在这里这个家庭很奇怪:
“爸爸”满怀期待期待“儿子”喊自己爸爸,“儿子”却从来不喊;
“女儿”亲生父母在电视台发出了“寻人启事”,但“妈妈”在征求了“女儿”的意见之后烧掉了她原本穿在身上的衣服,然后和“奶奶”一起去商场给她偷新裙子;
“爸爸”经常带着“儿子”和“女儿”四处偷盗,偷盗之前还有一套灵验的魔法手语;
“奶奶”和“妈妈”对“小姨”从事“援交”不反对,甚至还兴奋的讨论着她穿什么衣服;
“奶奶”去世,“爸爸”“妈妈”没有叫救护车,在房间里挖洞,把她埋了,然后继续领着“奶奶”的养老金;
“妈妈”和“儿子”走在路上,当有店员喊“这位母亲给儿子买点东西吃吧!”,“儿子”揶揄“妈妈”:“你被人喊母亲很开心吧”。
当观众还没完全看懂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时,
故事即将反转。
有一天,“儿子”不忍年幼的“妹妹”再去偷盗,故意抱起商品跑,店员紧追不舍,“儿子”跳桥。他被送到了医院,也引来了警察。此时,在家门口,“爸爸”“妈妈”卷起铺盖,正要带着“小姨”、“女儿”匆匆忙忙一走了之,“女儿”问“哥哥呢?”,“妈妈”说:“他在医院有吃的、有人照顾”。
这时,警车来了。
该隐瞒的事总清晰/千言万语只能无语
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喔~原来你也在这里
正义会迟到,却从不缺席。
警察局里,
真相将所有美好的温情狠狠撕裂:
“妈妈”是一个防卫过当杀了前夫和“爸爸”一起逃跑的嫌疑犯。
“小姨”是离家出走的失足女孩。
“儿子”是一个来路不明,被大人遗弃在车里的小男孩。
这群被世界抛弃的人,坑蒙拐骗偷地、道德沦丧地、不知廉耻地、偷偷地组成了一个家。
靠偷盗维持家庭的经济功能,靠诱拐维系家庭的血缘功能,他们在被垃圾堆满的房间里,用悄悄生长的暖意与各自的隐痛抗衡,苟且偷生。
一起嚼着橘子皮的苦味,共同堆着肮脏的雪人,在这个没有血缘和制度的家里,他们互相取暖。
因为有了“家”,本该在黑暗中万劫不复的人,没有丧失生活的勇气和对未来的希望。
警察质问“妈妈”:“没有生孩子怎么能做母亲呢?”
“妈妈”回答:“生下孩子就自然成为母亲了吗?”
警察问“那他们(指“儿子”和“女儿”)叫你什么呢?”
“妈妈”没有回答,她不甘而不屈又克制的一遍一遍用力的抹去眼里的泪水。
我好想好想帮她加一句画外音:“用心听见他们喊我妈妈,只是世界太粗糙,让我名不正言不顺。”
后来,“妈妈”被带走服刑。“儿子”被送去福利机构。
这天,“爸爸”带着“儿子”来探视“妈妈”。“妈妈”告诉了“儿子”他被她偷走那天的地点,车辆牌号和颜色,让他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妈妈”在说的时候,“爸爸”一直想打断“妈妈”,“妈妈”的意思是:“儿子”是要成大器的,不是我们这种人可以耽误的。
“妈妈”这个举动好像在告诉“儿子”:把你偷回来是自私的,但是我对你爱却是真的。我打心底里希望你过的好,所以我愿意把你送回正常的成长环境里去。
这天,“儿子”没有回福利机构,和“爸爸”回到他们曾生活的房子里。他们像从前那样堆了雪人。
第二天,在离别的车站,“儿子”问“爸爸”,进医院那天,全家是不是真的要丢下他。“爸爸”充满歉意的回答“我们再也不会……”没等“爸爸”说完,“儿子”就生气的跳上了车,“爸爸”在后面喊着“儿子”的名字追着车。
车越开越快,渐渐地,已经看不见后面跟着跑的“爸爸”的身影了,车上的“儿子”缓缓回头,朝着“爸爸”的方向,无声地,也是第一次喊了“爸爸”。
虽然像“奶奶”那句最深沉的感谢被风吹散听不到;
虽然像全家人挤在屋檐下听的那场最动人的烟火绽放在空中看不见,
却是来自肺腑的。
却是来自肺腑的。
原来你也在这里若不是你渴望眼睛/若不是我救赎心情
在千山万水人海相遇/喔~原来你也在这里
即使生活千疮百孔,即使心里有永远的见不得光,
依然无法阻挡爱的光芒照进来,不期而遇的微贱孽障之间也有真挚的爱蔓延。
“奶奶”渴望家人的陪伴;
“爸爸”和“妈妈”渴望孩子;
“小姨”渴望亲人的温暖;
“儿子”渴望父亲的关怀;
“女儿”渴望母亲的善待;
“小偷家族”偷走了被遗弃的心,
救赎着彼此的渴望,穷并快乐着。
镜头一转,
“女儿”被亲生父母带回了一个现代舒适的房间。
“女儿”拿着弹珠想找妈妈玩,被正在化妆的妈妈一把推开:“你打扰我了,快给我道歉”。
“女儿”走开了。见“女儿”不理自己,妈妈对她说“快过来,我给你买裙子。”
画面定格在“女儿”身上,演员表缓缓升起。
这个真实由隐匿构筑着,残酷被温情浸润着的故事到此为止。
“女儿”怎么办?“小姨”的结局呢?这是导演是枝裕和留给社会的问题。
自私的本性、好人的恶行、恶人的善心,都是探讨人性永恒的主题。
原来你也在这里世界有点粗糙,时光也不太温柔,
六个被雨淋透的人,身上都没有伞,
失魂落魄地躲进了同一个屋檐。
恰巧发现彼此要到同一个地方去。
于是勇敢地肩并肩,淋着雨前走。
这一路多幸福,竟舍不得雨停。
“自己选择的才更牢固吧!”
“为什么?”“因为羁绊。”
“就像我选择了你,你心甘情愿被我拖累。”
除了血缘,还有羁绊牵动着人心,
众生皆苦,只有“爱”是可乐饼味。
我们没有办法选择血缘,
但我们可以选择和爱的人在一起。
原来你也在这里原来你也在这里,
谢谢你们啊,那些在芸芸众生里选中我的人。
网友评论
认识你,三生有幸。
开心时欢乐共享,难过时互相温暖,这份友情一直维系至今,是我一生唯一不后悔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