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回老家祭拜先祖,父亲发现老屋已开始漏雨,计划着雨季来临前修葺一下。转瞬间万木吐绿、春暖花开。春分这天,父亲约上我的四姐、四姐夫,一起回老家修房顶。
推开斑驳的老大门,天井中原本光洁的鹅卵石上零落着长满了各类野菜,阁楼的雨搭垂下了半边,支离玻碎透着光,东屋旁的那颗老梨树倒是未见苍老,依旧在在春风招摇着吐出了嫩芽。干活前,我先清了遍院内野菜,将苦菜挑出,置于一边,想着回头用这个做粥、可除春日虚火。
老房子在解放前是一所多进多出的庄园,因年代久远,家族的人分分合合,如今只剩下两进两出的院子相连,每进院子均是一所独立的四合院,关门后,互不干涉,我家在里面这进,有北屋两排,最北面一排临街,另外还有南屋、东西两屋,西屋是清末建的青砖灰瓦的二层绣楼,天井用细细的鹅卵石铺成各式各样的图案,有阴阳鱼、万字福等,清雅的很,此次修理的就是南屋屋脊。
姐夫是此次修理的主角,因为他精通建筑,看图、码砖、铺簿什么的都不在话下。本来姐夫身体不好,打算将活外包,但细心的他担心外人干不好,所以决定我们自己干。在他的指挥下,我和四姐当小工,姐夫当大工,八十岁开外的父母在一旁当监工,开始了修理工作,和泥、垒砖、铺簿、换瓦,春日中,挥汗如雨,历时3小时,原本踏陷的一角崭新如旧,父亲背着手看了看,高兴的说:“我本想着将就一下,没想到修的这么好!”。
完工后忙着收尾,我突然发现平时絮叨的老母亲怎么没了声音,回头一看,北屋前,春光下,老母亲正搬了凳子摸索着摘我挖的那堆苦菜,花白的头发在阳光下闪着银光,浑浊昏花的眼睛贴在苦菜上仔细摘着烂叶,我感觉时光瞬间模糊了我的双眼,我透过光,仿佛看到多年前的她,也是这般坐在房门前,晒着太阳,摘着菜,只是那时她头发乌黑、双眼明亮,手也细滑的很,我坐在她的旁边,玩着泥巴,开心的叫,开心的笑。
我放下手中的活计,走到她身边,取过她手中未摘完的苦菜,告诉她:“别摘了,我来,快去看看房子吧,修好了。”,她听了,弯着腰,笑呵呵地走了,从春日的阳光中走入梨树的阴影里,仰头看着新修的房子,没说话,仿佛在也在回忆那段旧光阴。
现在我感觉有点理解父亲修房的执着了,因为这修复的是光阴、是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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