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為人臣者，殺其身有益於君則為之。
南川子曰:若此之说，余实不敢苟同。益于君而死其身，此愚忠也，不若益于国而能死其身。君之为君，国之为国，非一也。君非国之主，乃国之仆也。以国比于农家，则君为耕牛也。为人臣者，乃耒耜镢锄之属也。
君臣虽有别，人命无别，各司其职而已，何必愚忠杀其身而益君。前世之人如诸葛孔明、岳鹏举者，后世之人虽敬之为忠臣英雄，然窃深不以为然也。以刘禅之昏，孔明能事之以死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能为此者鲜矣。
然以孔明之能，刘禅之昏，或取而代之，行善政于天下；或从于曹魏，使民免于干戈杀伐之苦，其善不亦大乎？何必从昏主而续无望之国，徒使百姓涂炭，生灵罹难。
至于岳鹏举者，其情一也。既欲迎二旧帝归，则视新帝为何物？只知杀伐复土，而不知居高位者之险恶用心，然欲建功立业，岂可得乎？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见民心可用，军心可使，则直捣黄龙而后已。虽皇命急宣，不从命也。然欲尽忠报国，听命而还，至于身死功败，不亦悲乎！
忠义为人之所崇，余亦以为是也。所不取者，愚忠也。孟子曰:“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杀身而益君，余所不为也。
彼君者人也，臣者亦人也。人命皆贵，何故轻臣而重君，矧昏君之命轻于忠臣也。苟危急存亡之时，则保忠臣而弃昏君也。
庚子年闰四月初七
2020.05.29于北京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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