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朱朱哥弟
今日冬至节气,2021年的冬至节气,怀念那个颐指气使,但慈爱有加的父亲,相信,他在天堂依然会讲故事,讲给他的先人听,讲给他的老伴,我的母亲听。
我今天能做的,包饺子给过去的二老,还有,把这篇文章置顶,算是一种仪式吧。
父亲在世的时候就喜欢讲故事。
虽然他文化水平不高,开始仅读过几期识字班,后上了几年小学,也仅有初小水平,因受爷爷的影响。爷爷读过师范,在当时属于高级知识分子。
我家的几个孩子很喜欢听老爹讲故事。
什么《岳飞传》、《杨家将》,还有亲身经历和道听途说的。
每当故事讲到精彩处,因少了一颗门牙,漏风,老爹常常是吐沫星子乱飞,有时用袖口一抹,扮个鬼脸,他极其不好意思哈哈笑起来。
有时到了饭点,母亲来回穿梭于厨房和厅堂之间,望着饭桌四周空空如也,就会扯着嗓门高喊几次,嘟嘟囔囔地埋怨着父亲说:“讲故事能顶个饭就好了!”
上个世纪60、70年代,那时候在北方平原地区是人民公社生产队时期,一年到头大家都在田里忙,就是秋收过后,进入冬季,也不让人闲着。
大田里的庄稼都收割完了,土地翻耕过了,记得所干的农活基本是给大田上农家肥,平整土地。
我那时比同龄人个头小,身体单薄,拉上个皮轮车,装上半车农家肥,在平坦路上还使得上劲,可等到车子进入到翻耕过的大田里,如泥牛入海,两腿发软,浑身使不上劲。
平整土地时,大家就显得懒散活泼很多。
在高凸的地方取土,人们三三俩俩,用柳条编织的背篓、提篮一篓篓,一篮篮背到低洼处,倒掉,再背,年年如此。
因北方平原都是水浇田。土地倒是平整,横平竖直,方方块块,煞是整齐,那时候没有攒劲的化肥,仅有草木灰和人畜粪尿堆成的农家肥,每年的农作物产量也是不高。
给大田上肥料也好,挖土丘平整土地也好,总会有歇脚的时候,也只有到这个时候,大家暂时让手头的农具休息一会儿,各自的话匣子就打开了。
什么赵家长、钱家短,什么孙寡妇夜不归宿、李大爷老牛吃嫩草,等等,荒芜的黄土地上也是充满了欢声笑语。
而老爹身边总会围起来一帮年轻后生。
老爹讲的故事有时间地点,有原因结果,还有十分吸引人的故事情节,往往讲到紧张精彩处,大家嗷嗷地叫着、鼓掌鼓励时,老爹还卖个关子: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这样,把这些后生们搞得猴急猴急,心里像抓痒似的。
在那个文娱活动枯竭的年代,富裕家的还能有个戏匣子,能收听到广播,绝大部分人家也就是逢年过节看场公社电影队下村轮回放映的故事片、战斗片、赶赶庙会,除此之外,基本是朝九晚五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单调生活。
大家牢骚很多,听故事不解渴,但总算过了一把瘾。
就这样,这些年轻的后生一到地里干活,就缠着老爹问这问那,打听着当天有什么好听的故事。
“干活中间歇歇脚也就罢了,还把听故事当饭吃了,不上好肥料、不平整好田畴,来年土地墒情不好,你们等着喝西北风吗!”生产队长表面说给那些后生们听,暗地里对老爹讲故事很反感,后生们都津津有味去听故事了,耽误了农活可是大事。
其实,农活就是平整那些个土坑,把东边的土挖到西边,再把西边的土挖到东边,就像扯大锯,后生们听了故事,劲头就来了,干起活来欢歌笑语。
到了80年代初期,生产队解散了,村里购置了一台黑白14寸电视机,有人推举由老爹代为放映,每天吃过晚饭,人们拿着小板凳、小草垫子,聚集在我的家门口,一直到电视里节目播放结束,电视满屏净是雪花,还不肯离去。
遇到停电,大家就等着,有人喊着:“老朱,反正我们都来了,看不成电视,你就给我们讲故事吧!”
在大家起哄下,老爹也不推辞,在门口摆起龙门阵。
激起乡亲们的不断笑声。
如今,老爹不在人世间了,可是从老爹口中流传开来的那些凡人故事,至今给我留下很深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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