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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语堂笔下“最可爱的女子”,去了哪里?

林语堂笔下“最可爱的女子”,去了哪里?

作者: 晓寒_杳染 | 来源:发表于2018-08-22 21:27 被阅读73次

        灯下,重读《浮生六记》。薄薄一册,似轻若重。传说后两记为伪作,“浮生”不过四记,足矣。

    林语堂笔下“最可爱的女子”,去了哪里?

          普通的人和生活总惯常于湮没无闻。 如果没有《浮生六记》,也许我们不会知道有沈复,不会知道有陈芸,不会知道有沈复和陈芸这一对寻常夫妇日常而有雅意的生活,平淡中的真意释放和热烈的心灵观照。相信生活本美,可以在时间里释放本真。虽日子越来越仓皇,总有温暖在心头。

          沈复,字三白,应该是当时中产阶级家庭出生的一寻常男子,琴棋书画,饮酒吟诗赏花玩月,只是最基本的才能,贵在比之一般男子有更开阔的胸襟,更能释放自己的真性情,更能观于细微处,体谅和满足一个女子的梦想。然而终显退让和服从,无法挣脱世俗的羁绊,身处当世,自然是无法挣脱吧。  相较于沈三白,更欣赏陈芸的才识与包容。当然,也是因着这样的沈三白,才给了陈芸一个不寻常的在当时一般女子难以企及的开阔天地。这是二百多年前的生活和情爱,于当时,竟已是非庸常甚至于骇俗。 已是二百多年前的一段梦幻。如若于今日今时,却无疑是童话,这样的境遇,这样的阶层,难以有这样有美感的生活,也许正是在农耕时代舒缓的节奏下,人们满足于眼之所及的空间,安然于田园从容旷达的心境。

          幸而,是沈复,幸而是这样的沈复。真性而感恩。1808年,寥落半生的沈复得到好友石韫玉的举荐在赴琉球的使团中谋得一职,途中历经艰险,九死一生,在这样的况遇下,产生了“浮生若梦”的感慨,然仍觉生于盛世衣冠之家,居苏州沧浪亭边上,是上天的厚待。不使“事如春梦了无痕”,不负“彼苍之厚”,“记其实情事”,以几乎白描的方式随心记录。

          这应该是沈复后半生的慰藉,虽然不可免俗地再娶,甚至狎妓。一个男子的心里总有些美好难忘才可以存世和沉吟吧。总有有一些的吧。不然,何以自处?况且是沈复这样至情至性之人,过往的生活带来的文人气质使然。

    林语堂笔下“最可爱的女子”,去了哪里?

          《闺房记乐》是《浮生六记》的第一记。也是最温馨有诗意的一记。是沈复最甜蜜的爱情回忆。从两小无猜到甜蜜恩爱。《闲情记趣》是第二记,沈复把琐碎的生活细节渲染得如诗如画,处处有闲适,处处有情趣。是最真实的性情的自然流露。这两记的时光,是两人的生命中最快乐的光阴。陈芸(芸娘)这一“文学及中国历史上一个最可爱的女人”,也度过了她生命中最纯澈的时光。畅然而欣然。她美丽的形象也慢慢勾勒出来, 丰满鲜明。陈芸不仅持家有方,女红烹调无所不精;孝敬父母,善待兄弟。而且富有生活情趣,审美极佳,爱看山水,游园林,植花草,品书画。更为神奇的是,不慕功名利禄,志趣高洁,是沈复的精神伴侣,这样的女子,是多少男子心中的红颜?

          陈芸曾设计了一款梅花盒,“用二寸白瓷深碟六只,中置一只,外置五只,用灰漆就,其形如梅花,底盖均起凹楞,盖之上有柄如花蒂。置之案头,如一朵墨梅覆桌;启盏视之,如菜装于瓣中,一盒六色,二三知己可以随意取食,食完再添”。这样的巧思和情趣,有几个女子可以有?

          这只是家中的小情致。沈复和陈芸有更多的浪漫日常,如七夕夜, 陈芸在“我取轩”,摆上香烛瓜果,与沈复同拜天地,沈复刻“愿生生世世为夫妇”的图章二方,他执“朱文”,陈芸执“白文”,“以为书信往来之用” 。中秋夜在沧浪亭,铺了毯子,备了茶水,夫妻品茶赏月,“渐觉风生袖底,月到被心,俗虑尘怀,爽然顿释”。小女子还有更妙的主意:“若驾一叶扁舟,往来亭下,不更快哉!”  后来他们果然驾舟同游太湖,甚至女扮男装,一起赶庙会。别人问就说是表弟,居然没有人怀疑。拥挤中,陈芸不自觉将双手按在一女子肩头,惹来怒视和责骂。眼看要惹事端,芸娘连忙摘下帽子 ,又跷起脚尖,声明自己也是女人,最终化解。  这样一个生动的女子如何不惹人爱怜?

          这样的女子也富有风情,书中写到陈芸读《西厢》的场景,“顷正欲卧,开橱得此书,不觉阅之忘倦。《西厢》之名闻之熟矣,今始得见,真不愧才子之名,但未免形容尖薄耳。”沈复趁机调教芸娘,“唯其才子,笔墨方能尖薄”。随之便进了温柔乡,“比肩调笑,恍同密友重逢。戏探其怀,亦怦怦作跳。回眸一笑,便觉一缕情丝摇人魂魄,拥之入帐,不知东方之既白”。这样的甜美日常,艳绝而不淫诲,率真自然。这样可爱的女子,如何能不欢喜?

          林语堂称赞她:“你想谁不愿意和她夫妇,背着翁姑,偷往太湖,看她观玩汪洋万顷的湖水,而叹天地之宽,或者同她到万年桥去赏月?而且假使她生在英国,谁不愿意陪她参观伦敦博物院,看她狂喜坠泪玩摩中世纪的彩金抄本?”

          之后的生活中陈芸因家庭琐事触怒公婆,被沈父逐出家门,沈复追随她离开大家庭的庇荫,结果不得不流离失所,大半生在颠沛流离中。第三记《坎坷记愁》,通篇无“愁”字,却是“悲愤”,“痛楚”,“无奈”,令人扼腕,嗟叹。1803年,陈芸郁郁而终,沈复孑然独身,孤灯一盏,举目无亲,两手空拳,寸心欲碎。之后又丧父,失产、亡子......《浪游记快》无非苦中作乐。快意人生无非寄情烟霞。

    林语堂笔下“最可爱的女子”,去了哪里?

            恬淡的生活,虽然难免有窘迫,艰辛里保持着平静与坚韧。自然而本真,日常里的情致和确幸。他至情至性,落魄而率真,心思敏捷。她心有慧眼,胸有真意,天真而豁达 。细微的生活片段,日常的一菜一饭,一字一句,家常琐事,将世俗生活过得本真而又诗意,在琐事小物中得到诸般乐趣……然而,因着年轻,诸事无忧。越往后,欢喜越少,所求无多,也维之艰难。

          辗转而流离。终归于无常中流逝。时间知晓世间的百般无常,相逢之时,不辜负,便是全部。

            一本温暖的书。微凉的记忆。

    林语堂笔下“最可爱的女子”,去了哪里?

            追逐而快捷的时代,我们很难从容关照我们的内心,所以会不时扣问我们想要什么?这是个空旷的问题,很多人无法回答自己,因为最大的问题是: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才会无法坚定地走下去,会不时失却方向。熙攘的生活中,我们无法笃定,所以难以沉静。

          《浮生六记》中的美和情感,最终也无以为续。即便在当时。

            初读《浮生六记》在2000年,某日上课,有学生问:中国文学史上最可爱的女子是谁?一时语塞,窘然。如今重读。想到“诗意栖居”。诗意栖居,似乎很是浪漫,然而不过是在现实的生活中给自己一点光亮。需要一堆火,一盏灯,给予自己一点暖,以便可以继续走下去。

          这一点诗意可以让你在更广阔的视野环视生活以更好地与之相容,在更高远的角度俯瞰生活,给予自己对未来的乐观。于是便更适应眼前的日子,更深入地融入其中。诗意与世俗生活似乎有距离,但正是诗意的疏离感,才让我们对生活看得清晰和深远。也对个体心灵的探索和命运的追问变得应然而深入,抽丝剥茧,直达内里。从体会到体谅到体贴,从悲愤到悲凉到悲悯,从茫然到恍然到焕然……有距离才能旁观,旁观才能更多地看到自己。虽然坏处在于:习惯旁观久了,就会游离。

            其实不必太理性,不要僵硬而碎片的生活,可以更感性更有趣,才能更大程度获得自由,个体才能更完整。不然就偏离了诗意栖居的用意。

    林语堂笔下“最可爱的女子”,去了哪里?

          秋至人静风细细。已是月末,残月应该在凌晨升起来,此刻的天空没有月亮。没有月亮的晚上总是特别安静。食物是最好的催眠药,难得给自己煮碗面条当晚餐,鲳鱼煎得焦黄,再来一碟爽脆的萝卜丝……完美的一餐。    昏昏然。一饭,一菜,一壶茶水,一摞闲书,几个垫子,某日路边地摊淘来的瓷瓶,一条又快在地板上睡着的傻狗,傻且胖……每一个物件都透着日常适宜,是偶尔的小情致,也是平常的日子的慢慢累积……

          可以做个好梦,愿岁月清平,风韵自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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