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嗞……大家好!欢迎收听FM……嗞……音乐广播,现在是午间点歌时间……嗞……嗞……”
初春,午后,阳光明媚,晴空万里无云,湛蓝如洗,碧绿如海的麦田间,一个少年正拨弄旋转着收音机的天线,不时侧耳靠近收音机的喇叭。
“唉,听个什么收音机啊!跟催眠似的!”躺在麦田间的另一个少年坐了起来,“老大,我们打牌吧!”
“催眠正好,睡完觉正好可以干活!”
旁边不远处,麦田的另一间隙处,躺着一个十来岁的女孩,拔草的竹筐蒙在头上,看不到她的样子。
“哼!给你们家干活记得倒清!也不知道讨好一下我这个苦工!”
“呵,苦工!”女孩突然拨开竹筐,挺身坐起,居然是个短发的“假小子”,只听她厉声道,“我们可没请你来做苦工!再说了,大家拔的草也不知道都进了谁家的猪肚里!”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
被说的少年连连摆手,抓起自己的大竹筐,就躺了下去,用竹筐赶紧罩住了上半身。
“哼!”“假小子”眼睛一睕,还要说什么。
这时,拿收音机的少年食指竖到唇上:“嘘!”
收音机里传出了一串清晰的戏腔,像是京戏,接着音乐起,一个男声唱道:
“你穿上凤冠霞衣,
我将眉目掩去,
大红的幔布,
扯开了一出折子戏……”
少年小心翼翼把收音机轻轻放在倒扣在地的竹筐上,慢慢坐下,最后重新躺在了旁边的麦田里。
“假小子”见大家都躺下了,她也只好躺回了麦田间,蒙上竹筐。
“你演的不是自己,
我却投入情绪,
弦索胡琴不能免俗的,
是死别生离,
折子戏不过是全剧的几分之一,
通常不会上演开始和结局……”
图片源自网络,侵则删“哥,那首歌叫什么名字啊?”
“假小子”站起身,看着西边的落日,麦苗刚到她的小腿处,小腿边的竹筐里已装满了青绿碧翠的野草。
前边不远处的少年也起身,看了看夕阳,原来已经快到地头了,不禁愉快地伸了伸腰,然后才回头说:“中午听的那首吧,黄悦的《折子戏》,听说是纪念张国荣的。”
“哦,名字挺特别的,歌词也是,感觉很美,可又好像有些伤心,好像还有深意……”“假小子”若有所思地说,“对了,张国荣是谁?”
“一个香港著名艺人,能唱歌,会演戏,据说他演的《霸王别姬》很有名。”
“《霸王别姬》是啥?京剧吗?”
“不知道,好像是电影吧,没听说他唱过戏。”
“啥电影!”落在后边的少年终于赶上来了,兴奋地问,“咱们村要放电影了吗?感觉好久都没有人放电影了呢!”
说着,他把筐往边上一丢,一屁股坐在地上,两手臂往后支在地上,伸直了腿,叹了口气道:“唉,累死我了……”
“那么慢,还好意思说累?”
“谁像你们兄妹俩啊,我给你们拔草,还一起欺负我手脚慢,唉,没天理啊……”
“谁欺负你了!你是手脚慢吗?你那是懒!”
“嗨!我就是懒了,关你什么事了!”
“懒里懒散的,小心娶不到媳妇儿!”
“你!”懒少年一时语塞,似乎要起身来,最后又坐了回去,“那也不关你的事!”
“好了,该回家了!”收音机少年已经到了地头青白小路上,“我看你们一点都不累!”
“哈哈,是啊,还没打牌呢,怎么就回家了?”
“晚上再打吧,今晚没什么好电视节目,还不如打牌。”
“那倒是,谁让咱抢不到遥控器呢!真不明白他们大人为什么那么喜欢听戏,非要看什么《梨园春》,唉……”
“走吧!别唉声叹气了!”
经过斜斜的田间小路,就可以看见村边小河上的白桥了,那是村子里的一大活动场所,以及消息的集散地。
不过,此刻桥上只有几个玩耍的孩子,大人们呢,应该都在那炊烟底下吧。
“夕夕!夕夕!”
“大新闻!大新闻!”
“夕夕!大新闻呢!”
挎着竹筐,满载而归的男孩女孩,还没走到白桥,就听见桥上有人在喊。
收音机少年一边向前走,一边冲着桥上大声问:“啥大新闻啊,磊子!”
“村里来杂技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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