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太后本纪(二)
吕太后自称“制”,掌握了朝廷的实际政权,让大家商议立诸吕为王的事情,她先询问右丞相王陵。王陵回答:“高皇帝当年杀白马盟誓‘非刘氏而王,天下共击之’。现在如果封吕氏为王,明显违背盟约,我感觉很不合适。”吕太后听完很不高兴,就又去询问左丞相陈平和绛侯周勃。周勃等人很会见风使舵,马上回答:“高皇帝平定天下,封刘氏子弟为王。现在是太后称制,您的诸吕兄弟是刘氏亲戚,封王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吕太后大喜,宣布散朝。
散朝后,王陵责备陈平和周勃说:“当年高皇帝喋血为盟,难道你们都不在场吗?现在高皇帝驾崩后,太后想要封诸吕为王,你们竟然为当面阿谀太后而背约,将来有什么面目去地下再见高皇帝?”陈平和周勃回答说:“像今天当面敢于在朝堂上据理力争,我们都不如你。但如果说尽力想办法保全社稷,保护好刘氏之后,你却不如我们两人。”王陵恍然大悟,当场哑口无言。
十一月,吕太后撤掉王陵的右丞相职位,拜他担任皇帝太傅,王陵也很识相地称病告老还乡。吕太后提升左丞相陈平为右丞相,任命辟阳侯审食其为左丞相。但审食其不参与政务,只是监管宫中事务,就像郎中令一样。审食其早年就暗中和吕太后有私情,这样一来就能明铺暗盖地待在宫中,国家大事实际上由他和吕太后决断,公卿们只是摆设。为了让下一步封诸吕为王名正言顺,吕太后下诏,追尊郦侯吕台的父亲为悼武王。
四月,吕太后先封诸吕为侯,她封刘邦的功臣郎中令吕无择为博城侯,封齐悼惠王的儿子刘章为朱虚侯,把吕禄的女儿嫁给他为妻。封齐国丞相齐寿为平定侯,少府阳成延为梧侯。这些分封完毕后,马上封吕种为沛侯,吕平为扶柳侯,张买为南宫侯。
诸吕封侯不是吕太后的最终目的,她是一步步封诸吕为王。吕太后先封孝惠帝的次子刘强为淮阳王,三子刘不疑封为常山王,四子刘山封为襄城侯,五子刘朝封为轵侯,六子刘武封为壶关侯。吕太后多次向大臣们传话暗示,于是大臣们就请立郦侯吕台为吕王,吕太后自然马上准许。建成康侯吕释之去世后,他儿子继位后因为犯罪被免除侯位,另立他的弟弟吕禄为胡陵侯。
公元前186年,常山王刘不疑去世,吕太后把他的弟弟襄城侯刘山封为常山王,改名叫刘义。十一月,吕王吕台去世,谥号为肃王,由他的儿子吕嘉接替为王。公元前184年,吕太后封妹妹、樊哙的妻子吕媭(音xū,须)为临光侯,吕他为俞侯,吕更开始为赘其侯,吕忿为吕城侯,又封诸侯王的五名丞相为侯。
张嫣嫁给她舅舅刘盈为皇后,两人根本没有事实上的夫妻关系。吕太后让人假传她怀孕生子,另外找来一名美人的儿子刘㳟,然后杀掉了他的母亲,立刘恭为太子,在刘盈去世后继位为皇帝。等到刘恭稍微长大后,听到传闻说他并不是张皇后的儿子,他的生身母亲早已经被吕太后杀掉。这个小孩子就对别人说:“太后怎么能够杀掉我的母亲而给我安个假名分。我现在年龄还小,等我长大后肯定要报仇。”吕太后听说后很是担心,就把刘㳟幽禁到永巷中,对大臣们说皇帝病重,谁也不允许面见。
吕太后召集大臣们说:“凡是领有天下治万民的人,其声势就像茫茫苍天,其容量就像浩瀚大地,这样才能有欢心以安百姓,百姓也会欣然为其做事,上下欢欣交通就能天下大治。现在的皇帝长期生病不愈,以至于神经错乱,胡言乱语,再也不能继续奉宗庙祭祀,不能再领有天下,应当找别人取代他。”群臣都叩头说道:“皇太后为了天下百姓苍生大计,安定宗庙社稷用心良苦,我们群臣全都顿首奉诏。”
吕太后废掉刘㳟后,派人暗中杀掉。五月丙辰日,吕太后立常山王刘义为帝,改名为刘弘。因为是吕太后称制天下,所以没有改换元年。改封轵侯刘朝为常山王。设置太尉官职,绛侯周勃担任太尉。
公元前183年八月,淮阳王刘强去世,吕太后封他的弟弟壶关侯刘武为淮阳王。公元前182年十月,吕太后说吕王吕嘉骄奢淫逸,恣意妄为,废掉其王位,由肃王吕台的弟弟吕产为吕王。这年夏天,吕太后宣布大赦天下,封齐悼惠王子的儿子刘兴居为东牟侯。
公元前181年正月,赵王刘友娶了吕氏的女儿为王后,把她放到一边,去宠爱其他姬妾。这名王后十分嫉妒,就到京城找吕太后告状。她诬陷刘友曾经说过:“吕氏的家人怎么有资格称王!在太后百年之后,我肯定会率兵讨伐。”吕太后大怒,急召赵王刘友来京问罪。刘友来到后,吕太后却避而不见,把他关押到府邸中,派士兵看管,不给他饭吃。刘友的臣下有些人看不过眼,就偷偷地给刘友送点饭吃,被士兵抓住后投入监狱。刘友实在饿得受不了,于是作歌:
“诸吕用事兮刘氏危,迫胁王侯兮强授我妃。我妃既妒兮诬我以恶,谗女乱国兮上曾不寤。我无忠臣兮何故弃国?自决中野兮苍天举直!于嗟不可悔兮宁早自裁。为王而饿死兮谁者怜之!吕氏绝理兮托天报仇。”
这月丁丑日,赵王刘友被活活饿死,吕太后派人用普通百姓的礼节埋葬在长安城的百姓坟堆里。己丑日,发生了日食,天地间一片昏暗,吕太后感觉很是厌恶,心中很不高兴。她对他的左右说:“这都是因为我而发生的。”
二月,吕太后转封梁王恢为赵王。吕王吕产改封为梁王,吕产并没有到封地就任,而是担任皇帝太傅。吕太后立皇子平昌侯刘太为吕王。把梁国改名为吕国,原来的吕国改名为济川国。吕太后把妹妹吕媭的女儿嫁给营陵侯刘泽为妻,刘泽当时担任大将军。太后把诸吕封王后,担心在自己死了后,手中有兵权的刘泽会作乱,就封刘泽为琅邪王,以安抚其心。
梁王刘恢转封为赵王后,经常闷闷不乐。吕太后把吕产的女儿嫁给刘恢为王后。王后安排的随从都是诸吕的人,平时玩弄权术,派人暗中监视刘恢一举一动。刘恢行动不自由,另外宠爱了一名姬妾,王后派人用毒酒把这名姬妾酖杀。刘恢于是作诗歌四章,让身边的乐人歌唱。他感觉生活悲苦,在六月自杀身亡。吕太后听说后,认为他是因为宠幸姬妾而废掉宗庙礼仪,废除他儿子的继承权。
这年秋天,吕太后派人告诉代王刘恒,想要把他转封为赵王。刘恒婉言谢绝,表示愿意守卫边疆代地。
既然刘恒不继赵王位,太傅吕产就和陈丞相平等人建议,说武信侯吕禄在诸侯中位次列第一,请示立为赵王。太后准许,追尊吕禄的父亲康侯为赵昭王。九月,燕灵王刘建去世,他有名美人生下一个儿子,吕太后派人杀掉,然后以刘建无后为理由废除其封国。公元前180年十月,吕太后立吕肃王的儿子东平侯吕通为燕王,封吕通的弟弟吕庄为东平侯。
三月中旬,吕太后举行祈福仪式。在路过轵道亭时,看到有个动物象是黑狗,猛然撞到了她的脚后跟,然后就消失不见了。吕太后命人占卜,说这是赵王刘如意作祟,从此吕太后留下了脚后跟经常疼痛的病症。
吕太后因为外孙张偃年幼,又很早死了父母亲,影孤身单,就封了张敖姬妾所生的两个儿子,封张侈为新都侯,张寿为乐昌侯,一起来辅佐张偃。吕太后又封中大谒者张释为建陵侯,封吕荣为祝兹侯,宫中宦官担任令和丞的都被封为关内侯,食邑五百户。
七月中旬,吕太后病情加重,她任命赵王吕禄为上将军,统领北军,任命吕王吕产为丞相,统领南军,把吕禄的女儿封为皇后。吕太后告诫吕产和吕禄说:“高皇帝平定天下后,和大臣们有过盟约,说‘非刘氏王者,天下共击之’。现在吕氏封王,大臣们都愤愤不平。我在世时日不多,皇帝还年少,大臣们恐怕会组织事变。你们要率军占据皇宫,千万不要前往送丧,那样就会被人所制。”
这月辛巳日,太后吕雉去世,遗诏赏赐诸侯王各千金,将相列侯郎吏都按照官位赏赐黄金,宣布大赦天下。安葬完吕太后,皇帝任命左丞相审食其为皇帝太傅。
黄其军
作于2020年1月6日(古历己亥年十二月十二)
文中照片来源于网络,对作者的辛勤劳动表示衷心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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