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谊后,宋启洋常常以各种事情为由找我出去,比如去图书馆帮他找一本书,去自习室复习功课,陪他吃个晚饭,或者他要买礼物送人帮他参考参考,总之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开不了口的理由,个性霸道的宋启洋甚至不会给你说不的机会。
说实话,对于这个阳光的大男孩,我也曾经被他的真诚感动,但我深知感动并非爱情,我可能会被他感动千万次,却很难真正地爱他一回。明知不可能,还纵容这一切发生,对他来说是不公平的。
我一直在试图寻找拒绝的机会,却总是被他装傻扮愣糊弄过去,他的手段之高超,根本就不是我能应付的。
我垂头丧气地推开宿舍的门,发现今天宿舍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都这么看着我干嘛?”
“今天有个男生打电话来找你,我告诉他你去约会了,那男生听完什么都没说就挂了电话,不知道是不是生气了,后来他又打电话过来,说是要跟你报备一声,他叫陈文希……老实交代!这男的谁啊?”李舒宁一副审问的口气,装腔作势的样子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还报备呢,你什么时候给了人家名分又始乱终弃?”林珂揶揄地说。
不等我回答,林珂灵光一闪,又问:“是那个澳洲的男生吗?”
我不回答,反问道:“你们真跟人家说我约会去了?”
李舒宁看出了我的紧张,坏笑着说:“你不就跟人家约会去了吗?难道这才是正宫?”
“如果自习也算约会的话,我每天都有约不完的会,不至于现在还孤家寡人!”我急急地辩解。
“约会是要看跟谁而不是要去做什么!”林珂正解道。
“就像你和秦颂那样?”
谁想到,我的一句话,把宿舍里的两个人深深的伤害了。
对于林珂的伤害是生生堵住了她的嘴,使她无力还击。而对于余娇娇,是生生地直插心脏。那时我们都没发现,自联谊后她的改变。我忙着应付宋启洋,林珂忙着和秦颂约会,就连平时最维护她的李舒宁,都忙着跟易磊参加各种唱歌比赛。安静的余娇娇变得更安静了,有时我甚至不知道我的上铺是睡了还是醒着。
那天陈文希再没有打电话来,我抱着一种侥幸的心理,希望他把李舒宁的话当作玩笑,却又隐隐地不甘。
而我清楚地知道,祖国和澳洲的距离,我并不敢让自己期待什么。
第二天下了晚自习,宋启洋坚持要送我回宿舍,我软磨硬泡也没能把他说动,他实在是难缠的对手,懂得我的弱点,适时地卖萌,只等我乖乖就范。
我们快走到宿舍时,已经是北京时间十点整。大部分学生早已回到宿舍,那些分别十几回还分不开的情侣也开始了最后几轮的拉锯战。
我远远地看见有一个人挺拔地站在树下,他脚边端端正正地放着一个行李箱,树底下灯光微弱,那人的侧脸隐隐有些熟悉,越走越近时,那人被脚步声惊动,微微侧头。
那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侧颜,我千百次回眸都不敢奢望能见到的人,他褪去一身的冰冷,如多年前在我窗台下那么温和地站着,他看到我,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微微,好久不见。”
我整个人甚至思想全部停顿了,我站在那里,望着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在未见到陈文希时,我单纯地想他只是他,有我喜欢的样子,一通电话,就能给予我安心。我想象他就在那里,在很多个放学回家的路上,在模糊地看不见的电话那头,那时的我敢面对他,我因为他的一切而隐隐快乐着。
我设想过很多次我们再见面的场景,也许那时我已经很成熟,也许那时我已经不那么耿耿于怀……但绝不是现在,现在这个只想躲避的自己。
看着他的眼睛,我总是想起满目苍夷的曾经,那年他的震惊、怜惜溢于言表。那一度成为我的噩梦,我害怕看到他再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仿佛在说,白微,你真可怜。
我如梦惊醒般诧异地问:“你怎么……怎么会在这儿?”
“我回来找你。”陈文希笃定地说。
“我……你……昨天不是还在澳洲,打电话给我来着?”我开始有些语无伦次,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到退路。
“嗯,我昨天在电话里,但我今天,站在你面前了。”
“我、我、我……”我竟说不出话来。
陈文希看到我有些拒绝的眼色,坚定地抓住我的手腕,低声道:“我刚下飞机,还没吃晚饭呢。”
“可是我、我有点累了。”
就在我们僵持不下时,一旁的宋启洋解围道:“白微,要不这样吧,我陪你这位朋友去吃点东西,顺便给他安排一家酒店住宿。”
我感激地点头,然后胆怯地望着陈文希,他面容清冷,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宋启洋见我同意,又有些亲昵的责备:“你看你,人家大老远的来,你也不早点告诉我,好给我多点时间安排妥当。”
“我……”我当然知道他话里的意思。
“微微,你回去休息吧,我明早再来找你。”
见我不回应,陈文希轻揉我已经长长的黑发,闷声说:“我明晚八点的飞机回澳洲呢。”
面对这个人,我这颗冷硬的心总是不自觉地变得柔和。尽管我多么不想面对他,我已经感觉到愈合的伤口在慢慢撕裂,排山倒海的疼痛向我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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