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南星一路驱车来到神木公园东面，在距离废工业园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他犹豫着该不该开车进去。工业园就在他眼前，张眼望去，稀稀落落的房子，大多是简易材料搭建而成的，数数也有差不多十几二十座，开车还不如走路，这样更能接近和方便查看。他们毕竟不是警察，没法光明正大地去查，只能旁敲侧击。这车子开进去，实在抢眼。
他停车熄火，让程轼下车。听说要走着去，程轼一张圆脸皱成了麻团。这天气，简直要人命。更何况这个地方热浪逼人，根本找不到乘凉的地方。这活没法干了。程轼离开空调，身上的汗马上沾湿了衣衫。
“别苦着脸，快走，照你这个速度，太阳下山了也走不完。”万南星一马当先，连个遮阳帽都不戴。
“哎哎，你得体谅体谅我这身材知道吗？我最怕的是什么？是热！死我都不怕，我就怕热。这样的天气出门，简直跟要我的命没什么差别。”程轼小跑几步跟上。身材臃肿的他，没走几步就开始气急了。
万南星两人正往工业园区走来，何干达已经走进了一个屋子。那间房子说是屋子，其实不过就是一间简易仓库。只是让人布置得有了像家的味道。不错，的确有味道，而且味道还很特别。四周用收集来的垃圾废品遮个严严实实，里间被隔成三间，厨房卧室样样齐全。
门外的狗叫得很是凶狠，里头的人却不出现，直到何干达和肖连走了进去，才看见有个男人从屋里走出来。男人穿着干净，头发刚梳理过，看起来像刚睡醒。
肖连不由自主抬起手上的表，看了看时间，十点多了，睡到这个点，日子过得还不错。
“你们谁啊？我们认识吗？”男人开口，声音有点沙哑。
等他走近，肖连才看清楚。那人走路一高一低，行动不太利索。他与何干达对望一眼，拿出警员证，说道：“不好意思，我们是警察，过来调查些事，多有打扰。但也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肖连客气说道。当他看到那人走路的样子，心中的天秤已经偏了。
何干达不动声色，环视四周。屋内的没有多余的装修，倒是堆满了蓝色大大小小的塑料桶。要说怪异的，便是仓库里那个大水池。虽然知道这里养着蚂蟥，心中还是禁不住打了个突。他只稍稍走近那水池，里面的怪味便扑鼻而来，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里面养着的东西似乎闻到了人的香味，拼了命地往这边挤。密密麻麻的，黑鸦鸦一片。
“警官，你们要查什么？”那人有点忐忑，小心翼翼问道。
肖连见他这样，以为他在害怕。毕竟一般人见着有警察来登门，心中自是害怕的。他对着那人露出个自以为很和善的笑容，说道：“没事，我们就随便看看，你别紧张。麻烦配合一下，出示身份证。”
经他这么一说，那人似乎比之前更紧张了。他双手不停地搓着，眼光闪烁，像受惊的兔子。一看就知道平时很少接触人群，少与人打交道，所以才会如此不自然。他从身上摸出身份证递给肖连。
肖连接过身份证，拿出手机照了张相。林养，江涛丽县人，很普通的名字。他做了登记之后，没多想就将身份证还回给那人。
“这房间谁住？”何干达推开其中的一扇门问道。
“这，就我一个人住，那间房是我养狗的地方。那，那些都是喂狗的盆子。那狗，就是门口那只，我刚买回来，还需要调教。警官，我，我可是什么事都没干。你们尽管查。”
那人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将其他两扇门也打开，大大方方地让何干达看。的确，什么都没有。
“你这火盆里烧的是什么？”肖连指着盆里的灰烬问道。那里的火已经熄灭，可这大热天点火盆，让人忍不住好奇。
“警官，我，我是个捡垃圾的，总会捡回来些没有用的东西，那我想不出办法处理，只能放火烧了。你看看，这些，都没法用的，卖也卖不出去的东西。”那人一边说，还一边拿根棍子来搅上两下。
“这些桶里装的是什么？”何干达围着个塑料桶转了转，还用手在上面敲了几敲。
“哦，那些都是饲料。我就这么个废人，平时靠着养虫子赚些钱。”
“打开来看看。”何干达又说道。
“这……”那人犹豫了。
“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这里面的味道可不好闻，两位别嫌弃。我这就打开。”那人一脚深一脚浅地往何干达走去。
肖连看他畏畏缩缩的样子，与那黑衣人的凶狠劲儿，完全画不上等号，心中已经有了断定。这个人，绝不可能是他们要找的人。果然，那人打开一连打开几个塑料桶的盖子，里面装着的全是一粒粒黑色的饲料。这可让他开了眼界，没想到这些饲料竟然是用来喂蚂蟥的。当他看到那人行动不便，要很吃力才能打开盖子的时候，竟有种想上去帮忙的冲动。
“这么多饲料，可以用多久？”何干达让他停下动作，继续问道。
“嘿嘿，一次性进得多，便宜。这些小东西，吃得不多。”那人憨憨笑着。
“好了，我们都看过了，没什么事。我们先走了，有需要再找你。”何干达伸手跟他握了握，转头走了。
肖连向那个人挥了挥手，让他停下要送人的脚步，转身朝何干达跑去。
“警官，慢走啊！”那人站在原地，向着何干达两人离开的方向喊道。
走远的两人没有回头，所以他们没有看到那人嘴边闪过的一丝诡笑，也没有看到那人在他们走后仿佛换了个人似的眼神。他刚才那副老实巴交的感觉一扫而光，现在的他，像被黑暗笼罩着，全身上下散发着阴暗的气息。肖连已经走了，如果他看到这人的变化，肯定会怀疑起自己的眼睛。这人行动迅速，目露凶光，哪里是他暗自可怜的人？
“达哥，没什么可疑的？”肖连一边走，一边追着何干达问。
“你觉得呢？”何干达不答反问。
“我？我不知道，表面上什么都没找到。”
“有古怪，可又找不到古怪的地方。咱们先别走，四处打听打听再下结论。对了，你打个电话问问小张那边有没有什么进展。”
两人并没有走远，只离开了那个房子，朝面前几处有人住的地方走去。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