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好奇

文/松飚

孔子云：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按说，一个不好意思再说自己四十多岁的人，应该对这个世界己经兴味索然或者参透看淡了，而我却依然好奇，依然想打探生活的内心，依然不甘心在人世间这个舞台上做一个跑龙套的角色甚至根本就不是角色，依然怀有许多也许不切实际的梦想。

一个人的阅历太有限，这个世界的精彩，我们远远无法经历，甚至做一个观众都目不暇接，都无法走进生活的幕后，所以人生注定要带着遗憾离世，谁也不例外。但，我愿做那个遗憾最少的人。

“生于黄海边，长在灌河旁。年少识垄事，学成育人忙。家贫无山靠，笔健有锋藏。考录成公仆，惶然坐公堂……”，我在题为《自励铭》的诗中这样描述自己的经历。教师、记者、公务员，这样的人生，在芸芸众生中也不算太单调，但我依然感觉没有走进生活的内心。

作为教师，教书八年，只拿过奖金，没被罚过款。儿子常笑话我不谦虚，我说实事求是嘛。但实际上那真不值得骄傲，因为学校的奖罚大多针对分数而言，拿过奖金而没被罚款，也至多说明所教学生考试成绩还不差。唯有一次与教学有关而与成绩无关的奖励给我印像深刻，市教育局“普九”验收中随机听课后，校长喜笑颜开地转告我，检查组长对你的课评价很高，说“你们学校的语文课如果都这么上，大有希望！”奖品自己随便买，三十元左右报销。按那时的工资标准，这个奖励还是值得一次小小的兴奋的。而我最有把握的教学，不是语文，而是师范毕业后先教的数学，不过仅限小学、初中，层次再高你教我吧。

教书虽然能“混”，但是满足不了一颗年轻的不安分的心，躁动的灵魂时刻向往着外面的世界。想到的第一个出路是脱产进修。因为当时除了教书，还兼做校长办公室的工作，也算是个辛苦的主儿，所以校长答应学费报销，因此我志在必得，像对待中高考一样几乎是手不释卷复习一个月，却因为没有身份证未能进考场。那时刚开始普及身份证，有的人办，有的人未办，那年考试忽然要凭身份证入场，措手不及。次年有其他人也提出要脱产进修，因此学费不能全报，我改报函授。函授期间，学校因理科教师多，鼓励理科教师离岗创业却没人愿走，我虽教语文，却觉得这是又一条出路，因此主动申请，奈何校长不答应，还透露一个小秘密，说教育局正在物色做文字工作的人，“对你很有兴趣”，劝我不要这山望那山高，老实干工作，他可以推荐，但第一次推荐后并未成功，还把我调到双港教办，不过调令被校长退回。而与此同时，我正在函授的那所学院办公室主任跟我谈留校，因为办公室缺一个能写的人，如果愿意他可以推荐，但我想一个函授生留校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即使留下去怕也相当于勤杂人员，不能教书，没地位，因此还是选择去县教育局，次年如愿。但借调几年却迟迟解决不了编制，因此期间又短暂离岗应朋友之邀去生产丁家宜化妆品的台资企业担任某省副总，后因朋友转岗且舍不得放弃稳定工作又打道回府，第一次影响人生发展方向的抉择，也许错失了另一种更加精彩的人生。

作为记者，得加个“土”字，那是在县委通讯站工作一年的经历，是在放弃弃教从商之后，同样因县委通讯站缺人，经县教育局局长推荐先借后调。本月二十三日，因机构改革由原县文化广电新闻出版局副局长转任新组建的文化广电和旅游局副局长去县委宣传部集体谈话，听说县委通讯站已“不再保留”，我开玩笑说得把那本新华日报社的采访证收好，因为已成文物。这段经历时间虽短，但对于提高即时写作能力还是有帮助的，因为新闻通讯对时效性要求较高。后来我能用美篇现场编辑“直播”一些活动，大概得益于这段时间的煅炼。

作为公务员，得感谢考录制度，让我成为江苏省首届统招公务员响水县的“状元”。考录过程一波三折，笔试第二只管入围，面试虽然高分但小组竟是第三，按60%计入总分的计算方法，一般而言对最终胜出有决定作用，因为加试写作成绩只按40%计入总分，但也许命中注定，加试写作后，我翻盘成为总分第一，不是所考县委宣传部岗位第一，而是那年所有响水入围考生的第一。记得当年在组织部工作的现县总工会主席徐东在发榜后遇到我时，笑着竖起大拇指说：“生姜还是老的辣啊！”

在考试总分公布而尚未体检之时，一位领导受托劝我放弃，因为当时我已被借用到县委通讯站，可以直接调入，但因调入是事业编，必须提拔到副科级才能转为公务员，因此我没有放弃直接进入“大海”的机会，参加体检并被录取。

“惶然坐公堂”之后，先后负责县委宣传部理教科、县委办公室综合科工作，成为所谓的“一秘”，2008年明确副科级，2009年担任县委督查与研究室副主任，成为中国公务员序列中最低级别的所谓“领导干部”，不久又辗转任职县招投标办、县文广新局直到刚刚成立的县文旅局。这期间错失一次改变人生轨迹与结局的机会。2008年担任县委办综合科长、副主任科员期间，受命撰写《发展，发展，必须谋求超常发展》一文（市委书记、秘书长批示，《盐阜大众报》头条，省委办公厅《调查与研究》节选）。市委副秘书长魏永标来响水召开座谈会，对我初拟的提纲提出指导意见后，要求一星期内修订好提纲再过堂。结果我中途离场，紧紧忙忙半小时内完成了提纲修订，赶在他上车回盐的前一刻，就让他过目。他对修订后的提纲表示满意，惊讶这么快。在我完成全稿去市委办通稿时，他又采纳我的建议，把他刚在开头加的一大段话进行了精简，并问我愿不愿意去市委办，如想去可以通过市委组织部直接商调，不用考试，因为调研一条线缺人，让我考虑后回话。我当时考虑去盐城面临买房、家属调动等一系列问题，而且还得从副科级秘书从头干起，而在县委办当年即可能进班子，征求家人和一位当时已担任副处级领导的同学意见，也没人鼎力支持去市委办，都说去不去两可，因此就没去。后来到县招标办时后悔错失这次机遇，再打电话给魏秘书长，却已超过商调的常规年龄，魏秘书长也表示惋惜。

百味人生，以我的经历比起许多在一两个工作岗位干一辈子的人来说，也算是比较丰富的，但是与大千世界相比，仍然太单纯，太“井底”。过了不惑之年，特别是到了知天命之年，按常理说应该摒弃幻想、“安分守己”了，但奈何一想起一辈子就这么平凡，仍心有不甘，仍时不时地踮起脚尖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想过一种别样人生，对这个世界仍然怀有童心般的好奇与热望，这种情结不知不觉就会在诗文中流露。如：

《石匠》：“……我要用石粮滋补思想的骨骼/让心灵茁壮/还要在变成石像之前/用文字砌好墓园/不让硬朗一辈子的灵魂/无家可归/像陨石或飞船的残骸/在茫茫时空中飘荡”。（2011/11/15/20：20于家中）

《我将以怎样的姿态穿越时空》：“……难比石头恒久/不比天高地厚/哪能光照千秋/但，我有一腔热血/一个人的大海也有潮汐/我的每一次呼吸/都在宇宙中荡漾/……火山喷发/也难免成灰变冷/如日中天/也注定最终沉沦/而我纵然是一袭闪电/飞鸿一瞥也要动魄惊魂”。（2013/2/22/3：41于枕上）

《独白》：“……此生来去虽不由己/却怎甘作浮云/市井万象皆山水/谁阻我陋室浇花  深巷抚琴”。（2016/10/29/晨于枕上）

《新年随想》：“……纵然人生这篇考场作文有瑕疵，也不必纠结于一词一句未能恰到好处，更不妨碍我们写出精彩的结尾并画上圆满的句号。正所谓——纵然春风夏雨曾凋零一场花事，谁说秋去冬来就不能收获硕果满枝？”（2018年12月28日21:50于家中）

《故乡于我是行囊》：“……从未久别故乡/心却一直在流浪/战马卧槽思念疆场/月照港湾/落帆梦见海洋……”。（2019/02/04除夕凌晨初稿于枕上）

这些直抒胸臆的文字，是热血奔突的的足音，是灵魂躁动的呐喊，是初心不忘的见证。如果哪一天，真的万念俱灰，不再有希望、有梦想，也许就真的老了。我希望余生岁月不论曲折坦荡，而我对世界依然好奇，灵魂的童心依然不眠，精神的意气依然风发！正如我的微信昵称：梦飞扬。

            （2019年2月27日晨于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