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诀》导读：大青山莽莽风骨，狼烟腾历历青春。这是一部反映内蒙古人民铁血抗战的长篇巨著，这是一部诠释和平、反对战争永恒人性的声音乐章。激烈的人性碰撞，缠绵的异域恋情，吟青诀、唱河山，奏响了大青山英雄儿女的抗日赞歌。
长篇抗日小说《青诀》连载
作者：田彬
第四十一章
进了牛家村的部队，竟然是张小三率领的伪军。 这些天，阴灵沟里又开进了三个小队的日本兵。一个小队开始征召民工，在阴灵沟里修筑冶炼黄金的工厂和车间。一个小队加强警戒保卫阴灵沟的建设工 程。另一个小队专门清剿八路军和各村抗日武装力量。负责清剿的小队有三十 多人，武器精良，昨天进驻阴灵沟后，当即决定第二天一早就清剿牛家村的护村 队，并要伪军作先导打头阵。
张小三现在是伪军的连长了。上次玉龙和护村队进沟救迎春，日本人把罪 名加在伪军渎职上，把连长开膛划肚处决了，张小三被迫当了连长。他得知明天 要清剿牛家村，而且要让伪军打头阵，这就是要自己亲自去杀害牛家村的父老乡 亲，这件事他想都不敢想。可是，如果不听日本人的摆布，自己的下场肯定会比 连长更惨。他已经看清了，自己这个角色越来越难演，日本人和老百姓仇恨越来 越大，自己向左不敢，偏右也不行，真是水萝卜做凿子，里顶不住，外也扛不住。他准备逃跑，离开这个鬼也不能待的地方。伪军这伙人，一多半他能指挥动。他打算带着部队集体逃阵。但是，临阵脱逃之前，他决定要把日本人清剿牛家村这 个消息告诉玉龙。他正想着招数，看到日本人拉出几匹马来，要杀掉为新来的兵 士享用。张小三立即计上心来，去找日本长官，说军马在山区打仗非常有用，不 可随便屠杀，他申请自己带领部队，到各村去抢牛抢羊，为皇军改善生活。日本 长官大喜，当即批准他带领一个排，开出了阴灵沟。
出发前，张小三让李冬和瘦猴这两个贴心的兄弟打开了军械库，把三千多发 子弹全部卷包。他本来挎着二八盒子，又顺手提了一支三八大盖。
一个弟兄不解，问：“还用你拉大栓？” “少管闲事！”张小三骂道。心里想：知你妈个 X，一支枪就能换五块大洋，五块大洋就是五条牛，够弟兄们大吃半个月。 一出阴灵沟，张小三就宣布了他的脱逃计划。大伙因为都受够了日本人的气，个个拥护。可就是不知往哪儿走，都把目光聚在了张小三脸上。 张小三早就想好了路，他说：“今天，咱先去牛家村。不许打人也不许骂人，更不准抢老百姓的东西。咱们买十几只鸡，买一头猪，饱饱吃一顿，想回家的回 去，每人发一杆枪，一百发子弹，算是盘缠路费。不想回家的，跟我走。咱们进深 山里找个窝，请个财神，拦个商贾，保证比现在活得好！”
大伙没有单奔的，都要跟着张小三走。 张小三说：“那好，既然这样，以后就得听我指挥，谁不听话，爷崩了谁！” 张小三的队伍到了村北口，正遇上金龙领着护村队瞎打冷枪，真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一颗枪子不偏不正打中了张小三的坐骑。马向后跌倒，把张小三摔了 个狗吃屎，腿也有点拐了。众位士兵纷纷向山顶开枪，张小三喝骂道：“别开枪， 老子咋告诉你们的？”
伪军进了牛家村，村里已经家空巷空，一片安静。忽然看见大街上站着个 人，手里握根大棒，怒目而立。张小三走近前，原来是愣福来。
“我妈又老又丑，不许你们抓走！”愣福来听说日本人见女人就抓，害怕把他 妈抓走。
张小三笑笑，一看就知他是个愣子，说：“兄弟，抓你妈干什么？抓你妹妹还 差不多。”
“我妹妹跑了，跑进魔掌沟了。全村人都跑那儿了！”愣福来一听不抓他妈， 立即咧开嘴，露出了满嘴又黄又臭的大牙，给张小三提供着他妹妹和村人的情况，还用手比划着方位。
众伪军笑得前仰后合。张小三心里却着急日本人清剿牛家村的事该咋传 递，于是又问愣福来：“嗨，你告诉我，牛玉龙在哪儿？”
“牛玉龙？”愣福来想了想，摇头说：“他不在村十几天了，他亲了我妹妹，又亲 那个女匪，他见女人就亲，他是个王八蛋！”
张小三问不出究竟，无心取乐，就直接进了牛家大院。大院里鸡猪都很悠 闲，三头猪躺在东墙根，享受着快要落山的太阳，鸡婆们“咕咕”地叫唤着觅食，一 只公鸡正想调戏鸡婆，看见进来一伙人，抬起了一只爪子，在空中悬着，犹豫许 久，始终没敢向鸡婆动手动脚。
张小三吼喊了半天，里外无有应声，便领着队伍出了大门。他知道下院就是 二狗家。他对二狗两口子余怒未息。日本人奸污桃桃，和二狗撕打，如果不拉开 二狗，他的小命早就没了，结果为此挨了两口子一顿暴打，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他一挥手，众伪军一齐涌进院。满院的鸡子被惊得四处乱飞。张小三说：“弟兄 们，今天就在这小妹子家吃饭。逮鸡的，褪毛的，烧火的，和面的，上！”
张小三分配完任务，又喊来了李冬和瘦猴，命令他俩快马加鞭，赶快把逃跑 的乡亲找回村，告诉乡亲，张小三不欺负中国人，特别强调把日本人清剿护村队 的消息告诉乡亲。他安排完毕，就面朝天躺在了桃桃的炕上，架起了二郎腿，哼 起了东北二人转：“正月里那个是新年那，一队秧歌到门前那……”
众伪军像一群没头的苍蝇，乱动乱撞。有的抱柴烧水，有的找来米面，最热 闹的是满院逮鸡，鸡子飞天落地，鸡毛像大雪片在上空飞旋。一个士兵抓鸡被猪 食盆绊倒，吃了满嘴猪食，众兵的笑声像炸了一堆鞭炮，惊得张小三把头探出了 窗外，看见弟兄们乱哄哄，逮鸡个个满头大汗。他跳下了地，揭起了笼盖，里边正 有剩下的莜面鱼鱼，抓了一把，把酒倒在上面，到院里喊：“别闹了，看老子的！”说 完，把一大团被酒浸泡了的莜面鱼鱼抛到了院子里，然后命令士兵们不要乱动， 赶快在墙角站立。一会儿，鸡婆们见士兵们不再骚扰，小心翼翼地提起爪子，又 鬼鬼祟祟地慢慢放下，渐渐逼近莜面鱼鱼。当第一只鸡勇敢地叼起了一团莜面 鱼鱼时，其他的鸡婆便忘记了惧怕，一拥而上，互相抢叼食物。莜面鱼鱼互相沾 着，一只鸡叼着跑了，几只鸡在后头拼命追啄。它们激烈地争夺了一会之后，忽 然拍拍翅膀，个个屁股后坐，一会儿便一只接一只地开始摇晃，有的醉倒在了地 上……
士兵们一齐惊赞连长有办法。张小三趁机骄傲地说：“你们笑个屌！嫩着呢，好好学吧！”
众士兵捉住了那些摇晃和倒下的鸡，开始宰杀，烧水、褪毛…… 两个士兵蹲在灶口前点炉火，点着灭了，又点着，又灭了。浓黑的烟弥漫了屋子，士兵的眼睛被熏得像猴屁股似的，张小三哼小调的嗓子被呛得干咳个没 完，坐起臭骂：“我说，你妈咋养你了？笨的连个屁股都掰不开？”
士兵又捣鼓半天，火还是没点着。张小三跳下地，拔起锅来，看看送风的口 子，又阔又宽咋就不吸烟了？他抹起了袖头，伸胳膊进送风口子一摸，“操”了一 声，从里边拽出一团东西。就是这团东西把顺风道堵得严严实实，咋能生着火 呢？一块破布包着一个黑漆的梳头匣子，里边尽是些描眉画唇的化妆品，什么唇 红纸、黑眉膏、涂脸粉……这对桃桃来说比命都重要，她逃跑时没处藏，认为炕道 里最安全。张小三把这些东西恨恨摔在地上骂道：“真是个妖婆！”张小三脸上突 然乐出了三四道皱纹，他发现了两只银耳环，一只玛瑙耳环，还有一个翡翠戒 指。他乐哈哈地欣赏了半刻，顺手给点火的士兵一人分了一只银耳环，说：“拿 去，窑子里逛一趟够了。”他把其余的东西装进了自己的内衣。
乡亲们逃难并没进了魔掌沟，都聚在沟口向村里张望。好大一阵不见村里 放火冒烟，心里慢慢平静下来。恰好李冬和瘦猴赶到，把事情说了个明白，乡亲 们才半信半疑，都磨磨蹭蹭向村里走回来。
桃桃从村外回来，一进院，鸡毛乱飞，血迹斑斑，立即坐在院中，两只脚乱蹬 地，哭骂道：“枪打了脑袋的日本人，把奶奶的鸡都杀光了。你们不得好死，吃了 奶奶的鸡，从喉咙烂到屁股。”
屋里冲出几个伪军，端着枪喊：“号丧？起来！” 桃桃站起来，掉过头向院外跑。 张小三挎着盒子枪，喊：“回来！不回来枪子儿就钻你屁眼了！” 桃桃站住，返回头。 张小三淫嘻着说：“小媳妇，认识我吗？我好心救你两口子，差些让你们打死！你今儿咋补偿？” 桃桃挺胸走过来，对着张小三的盒子枪，说：“你说咋补偿？大不过再糟蹋老娘一次。来吧，几个人上？”她拍着自己的下部。 张小三变得笑容可掬道：“我们可不是日本人，从不糟害百姓。” “还不糟害？鸡都让你们杀光了！”桃桃逼近。 “哟，这小嘴儿还挺硬的！不杀人不放火不欺负女人这就算好人了。老子当兵还不让吃点东西？回来，回来，给老子炖鸡！”
桃桃进了屋，一看自己的化妆品都被乱脚践踏，扑上去就咬住了张小三的胳 膊，张小三痛得“啊呀——啊呀——”乱喊，几个士兵扑上来，照准桃桃屁股踢了 几脚，连拉带拽她才松口。桃桃又坐在地上哭起来，喊叫着要她的耳环戒指。张 小三碰了这茬头，也没什么好法，下了个软蛋说：“小媳妇，别哭，给大爷好好炖鸡 肉，大爷一会还你那些东西。”
桃桃站起来，抹了泪，打了个定顿，就要出门。 “干什么去？”张小三问。 “没有调料，我咋炖鸡？我得出去借调料。”桃桃说。 “好，不回来，老子烧了你房子！”张小三吓唬。
桃桃出了门，顺手把自己的红布衫脱下来搭在了院子的树枝上。红衫随风 飘动，在夕阳下十分显眼。
“你干什么？”门外站岗的伪军问。 “你不看小白菜刚出土就让家雀咬了头？吓家雀！”桃桃说完头也不回，傲慢地出了院。她望望村北的山头，那儿是护村队的哨棚，心想：这些护村队员连条 狗都不如，咋不来杀这帮坏东西？那件红布衫本是她和金龙的联络暗号，他俩已 是如胶似漆，只要把那件红衫挂在院，就说明二狗不在，金龙就可以放心地来鬼 混。今天，挂出红衫，是让金龙领着护村队快来消灭这些坏蛋。
桃桃径直进了牛家大院。 牛家逃难却又经历了一次奇遇。
小兰领着公爹和巧巧逃进了洪水冲开的窑洞之后，巧巧就嚷嚷着腰痛得厉 害。小兰让她躺下来，她望着窑洞里黑咕隆咚，不敢伸腿。小兰就摸黑给她清理 平整洞底。她的手被一个锐角的硬物划破了。拿到亮处，是一件像凤冠一样的 东西，表面长满了黑锈。小兰在石头上磨磨，竟露出了金黄色的光泽，原来是黄 金做成的，这凤冠足有几两，可值几十块大洋。小兰擦了又擦，磨了又磨，黄金的 面目更加显露。她正爱不释手地观赏，巧巧扑过来把凤冠抢了去，装进了她的内 兜，说：“这个该归我。”
小兰愣了愣，心里虽不满意，可没有动弹。她不愿意为这件事伤了妯娌感 情。苦笑了一下说：“你要爱，就归了你！”
迎春却看不惯，说：“二嫂，这是大嫂拣住的，你咋抢了？” “如果我不躺，大嫂能拣住？”巧巧强词夺理。
“那也得每人一半，不能你一个人独吞！”迎春还在打抱不平。
小兰说：“迎春，你二嫂喜欢，就拿去吧。反正也是白来的，谁收起都一样。 我看这是一座老古时贵人的墓穴，肯定还有别的葬品，迎春，你从外搂点干草，咱 在洞里点着火，不一定还能找出什么贵重东西。”
迎春从外搂了一抱沙蓬，堆到黑洞里，划了一根火柴点燃，照得洞里雪亮。 这洞穴有三丈深，果然是座古墓，有两颗骷髅，紧挨着滚在地上。小兰借着火光， 在骷髅周围刨了一阵，真是天助好人，她竟又刨出了十几根长满了污秽的棍状东 西，掂了掂分量，比铁重得多，估摸肯定是金条。小兰心中暗喜，她这次没敢声 张，悄悄递给了在洞边乱刨的迎春。她们又刨出些玛瑙玉器之类的东西，都收在 了囊中。这意外的逃难，竟使牛家发了这么大一笔横财，牛老栓一家向西天边磕 了三十几个响头。
桃桃进了牛家时，小兰和迎春刚进了家。 桃桃一见面就冲小兰泼骂开来：“大嫂，你们安的什么心，你和玉龙硬说张小三是好人，你去看看，把我家的鸡都杀光了，还抢了我的金银首饰。呜——哇——”小兰内心有愧。她一回村便看见鸡毛满天飞，张小三的兵到处抓狗逮鸡。 这些个兵痞，明明保证要改邪归正，咋又来糟害百姓。她也泼骂起来：“桃桃，不 要哭，你损失了什么东西，大嫂赔你，谁让我瞎了眼睛的。这些该枪崩的，迟早没 好死。”
桃桃擦了泪问：“大嫂，你家有砒霜没有？” 小兰说：“没有。有一点沤羊皮时用光了。你要砒霜干什么？” “张小三炖了我的鸡，让我找调料，我想下点砒霜，毒死那伙王八蛋！ 小兰虽对张小三有了看法，一听要毒死他，不知怎的又产生了怜悯之心，忙说：“桃桃，想周全点，这可是人命关天！” “我就知道你们牛家会这样，哼！”桃桃气冲冲掉头走了。 小兰要到下院去找张小三，问他为什么还做坏事？迎春拉住她死活不放。
迎春说：“大嫂，不能去，没一个好人，长短等护村队回来再说。” 姑嫂俩正拉拽之时，院里进来了一个伪军。小兰一眼认出是李冬。李冬刚踏进门槛，小兰就指着鼻子骂：“李冬，你们是狗改不了吃屎，咋又来作践百姓？” 李冬忽闪着眼睛，委屈地说：“大嫂，没有啊！” “没有？满村鸡飞狗跳，你们不是抢人是干什么？” “哎哟，大嫂，我们是杀了百姓的鸡，连长都让付了钱的。
“胡说，二狗家……”小兰不依不饶，李冬一一解释。并把张小三拉出部队，来牛家村通风报信等事说了一遍，小兰这才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张小三一直守在锅边，看着锅里白浪翻滚，鸡肉差不多脱了骨，香得他涎水一口一口往肚里咽。他有点等不得，提起一条鸡腿就大嚼起来。 这时桃桃手里拿着个大麻纸包，伸在张小三面前说：“调料来了，还我的玛瑙和首饰。”
张小三十分守信，从衣兜里掏出那些玛瑙和首饰，递给桃桃说：“快，快，快下 调料。把老子馋死了！”
桃桃打开纸包，将一堆黑色的东西倾倒在锅里，用勺头子乱搅一顿，掉头要走。
“干什么去？”张小三喊住她，“小媳妇，不要走，也该吃几块。刚才都是玩笑， 我吃了你鸡，是要给你钱的，这是我请你吃鸡肉。”
桃桃也现出了笑脸，说：“老总，你先吃，我给你打闹一坛酒去，一会儿，我陪 你喝！”
桃桃脱了身，就拼上命地向魔掌沟跑去。她知道今天要出人命，伪军不会饶 她，她要去找丈夫二狗。
小兰听了李冬的述说，就去二狗家找张小三。一出大门，王皮匠急急慌慌迎 上来，问：“小兰，你要砒霜干什么呀？”
“什么？”小兰吃惊。 “桃桃说你要砒霜，我就给了她二两。后来见她慌慌张张不对劲，才来问问你咋回事情。” “天呀——”小兰尖叫了一声，拉着王皮匠冲进二狗院。看门的伪军拦住不让进，小兰就喊：“张连长——张连长！” 这时，一个伪军正把炖好的鸡肉往盆里舀。张小三圪蹴在大锅旁，眼盯着鸡肉，乐滋滋地说：“管他呢，今天又能解解馋。”没等盆端到炕上，张小三就抓了块 胸脯。肉太烫，他“啊哟”叫了一声，肉掉到了炕上，手在空中乱抖。这时，他听得 小兰在院里喊自己，马上回应道：“是大嫂，快进来，快进来。”
小兰进了屋，张小三双手让座说：“大嫂真有口福，鸡肉刚出锅！快吃，快 吃！”
张小三把油花花的手在大腿上一抹，又要伸手去抓肉。小兰大声喊：“不能 吃，不能吃！”
张小三停住了手，问：“为什么不能吃？”
小兰急中生智，撒谎说：“这鸡是瘟鸡，不能吃！” “嘿嘿嘿！”张小三笑道，“大嫂，这是好鸡，我亲自宰的！” “不骗你，千万不能吃！”小兰抢上前，把放鸡肉的盆子抱在怀里。那个捞肉的伪军过去夺盆子，骂道：“臭娘们儿你敢抢肉？” 小兰用力一摔，盆子在地上碎了，鸡肉洒了一地。 那个伪军冲上来就打了小兰一记耳光，张小三紧喊慢喊，院里的一个伪军也冲进来，冲着小兰肚子乱踢。王皮匠赶紧阻拦，伪军的刺刀就捅进了他的大腿， 王皮匠应声倒下，鲜血直流，满地打滚。
张小三跳下地，把两个伪军一人扇了十几个耳光，打得看天不蓝。张小三赶 快扶起小兰，见小兰脸色煞白，小腿上流着一股鲜血，不断问：“大嫂，你咋了？你 咋了？”
“咋你妈的 X！”金龙领着六七个护村队员突然冲进了屋，冲天开了四五枪， 问，“谁把王皮匠扎了一刀？”
张小三看见自己的两个士兵吓得浑身打抖，振声说道：“是我扎的！” 金龙骂道：“好，爷爷还你一刀！”说话同时，刺刀扎在了张小三的屁股上，张小三尖叫了一声，也在地上打滚。 就在这时，院子里枪声大作，喊声如雷：“缴枪不杀！”众人向院外一瞧，二十多名伪军把屋子死死包围了。他们在别的院里杀鸡炖肉，听得枪声，一齐跑来 了。
金龙双腿一软，差点跌倒。他是二狗家的常客，知道屋里的情况，趁混乱跳 进了二狗家的米仓里。
伪军们冲进了屋，缴了护村队员的枪，一个一个要绑起来。这时，张小三龇 牙咧嘴爬起来，捂着屁股喝道：“弟兄们，不能绑，快放了他们。谁要欺负他们，老 子崩了谁！”
“连长，他们把你刺成这样，你咋这么熊包？” “不能放，给连长报仇！” “连长，我们当兵什么时受过这气？”
众伪军吵骂成一团，又动手开打护村队员。张小三突然掏出了盒子，冲屋顶 放了三枪，怒吼道：“谁再动手，爷就崩了谁！”
众人安静了下来。张小三又骂道：“滚回去吃肉，吃饱一齐滚蛋！”
伪军们低头耷脑，悻悻地出了门。也就在这个时候，大门外又是一片“缴枪不杀”的呐喊声。接着，几十个穿着钢蓝色军装的战士一摆溜儿站在了院墙的四 周，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院子里的伪军。伪军们个个把枪举过了头顶，他们被一 支八路军队伍俘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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