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宁子
那些年进货,最头疼的就是到了咸阳没有回户县的班车,为了省钱,爬上行李架,先检查布包有无破损,扎绑的是否结实,要是包布有破损,就不得不叫车夫扛包,毕竟货卖一张皮。要是布包牢靠结实,就鼓足了劲儿把包从车顶翻下去,包坠地的闷响象摧在心上,心瞬间揪成一蛋儿,唯恐被摔烂。
下车,费九牛二虎之力把包拉在避路处,拜托司机师傅帮忙看一下包,急匆匆跑出车站叫车夫,霓虹灯下的街头,寒风吹着哨子,看我东张西望,一辆三轮车停了下来:女子,去哪儿?
叔,帮我把货拉到桥头多钱?出门嘴放甜,母亲常叮嘱。
桥头,四块!空荡荡的街让车夫的价钱也牛了起来,从唇边挤出的字,容不得讲价,身上脏兮兮的黄大衣在寒风中也较着劲儿。
一尺棉布赚几分钱,这四块钱,要卖多少布啊。
叔,车站到桥头也不远,平时才一块……眼瞅着夜色越来越浓,强按住归心似箭的心,我小心翼翼地蠕动着嘴唇。
平时是平时,女子,你没看现在是啥时候?!不屑的眼神,比寒风还冷。
叔,是这,咱各退一步,两块,你看咋样?毕竟单枪匹马,我提高了嗓子,给自己壮着胆。
四块,一分不少!男人说完,咳了几声,将一口浓痰从嘴里射了出去。
拒人千里之外的话语象凉水一样从头浇到脚,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不再理会,四下搜寻着,包还在站内又不敢跑远,心急如焚。许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坐在三轮车上的黄大氅哼起了秦腔。
虽说舅一家在咸阳,但在那个信息不发达的年代,远水解不了近渴。面对强大的对手,唯有让自己的心强大起来。
女子,车找好了么?!身后传来司机师傅急切的喊声。
叔,麻烦你了!边应着边快步跑进车站。
看我孤零零一人,司机心软了,问明了情况,一边劝说我,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早早回去,不要让家人担心。帮我把包抬到了车站外,给车夫递过去一根烟:哎,伙计,你看娃碎碎年纪,比咱的娃大不了多少,这么晚了还没回去,他爸妈在家能坐住?出门在外,谁还没有个难处?司机师傅说完又扭过头给我说,女子,你看,这么冷的天,这你叔也不容易,我今天给你们把主做了,各退一步,三块!司机叔说完,又满脸堆笑地给车夫递过去一根烟:伙计,赶紧给娃拉过去!帮别人也是帮你自己呢
许是司机师傅说的话起了作用,但我相信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住着一尊佛。那晚,在路灯昏暗的桥头,车夫陪我等车拦车,直到我上车才离开。看着他在夜色中骑行的背影,眼泪止不住。(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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