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李贺
1、生平。
在唐代群星璀璨的诗歌长空当中,李贺是一颗划过长河的耀眼的流星。流星——他英年早逝。耀眼——他特别有才,号称“鬼才”,是韩愈诗派中最有创造性的年轻诗人。
790年—816年,字长吉,河南府福昌县昌谷乡(今河南省宜阳县)人。唐朝宗室郑王李亮的后裔。父亲李晋肃当过陕县县令。李贺在年少时就很有诗名,十八岁时被韩愈所重视,但他去考试时却因为父亲的名字犯忌,被迫放弃考试。后来只做过地位低微的奉礼郎。辞职回老家后,又因生活所迫,做了昭义军节度使郗士美的幕僚。二十七岁就因病去世了。
他是遭遇不幸的天才诗人。他所处的时代,各种矛盾复杂交织,国事不正,政治腐朽,战乱,家庭沦落,世态险恶,官职卑微,加上个人体弱多病,所有这些都给这个年轻人以沉重的打击。他正处于一个富于幻想、热情、冲动、渴望实现远大抱负的年龄,却早早离开人世,令人痛惜。
正是理想和现实的尖锐冲突,使他沉溺于主观情感和幻想之中,以逃避现实。因为现实没有办法去改变,于是只能把自己的精神寄托在幻想里。而最好的幻想就是诗歌,他把诗歌作为沤心沥血的事业,用独特的创造实现了自己的价值,终于在诗歌里获得了永生。
2、诗歌主题。
(1)自己的人生追求、怀才不遇。
如《南园十三首·其五》:“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表达了与盛唐时期杨炯“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同样的感受。
如《马诗》:“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何当金络脑,快走踏清秋。”也表达了难能可贵的政治眼光和忧国情怀。他渴望建功立业,大展鸿图,通过这种方式来挽救日益颓势回落的国事,收复沦陷的故土。
但现实却给了他很大的打击,他只能做一个寻章摘句的书生,所以他的内心是痛苦的。于是在诗歌里发出“雄鸡一声天下白”(《致酒行》)的呐喊。还表达了内心的愤恨苦闷:“我当二十不得意,一心愁谢如枯兰。”(《开愁歌》)。
(2)把理想寄托在“仙界”。
为了摆脱现实的压迫,他就在幻想里追求自由。只有在自己的幻想天地里,他才能任情驰骋,享受在人世间被剥夺的幸福。他虽然不相信长生求仙的谬论,但往往借仙界长生来慰藉自己孤寂的心灵,希望神仙存在,而且把他们想象得特别美好。如《天上瑶》,表达了既然现实不美好,那就只能在想象中去实现的愿望。
(3)虽然政治时事诗歌不多,但广泛。
有写仁人志士不容于世的,有影射藩镇割据的,也有辛辣讽刺宦官监军的,还有批评唐玄宗求仙的。值得注意的是,他并没有因个人的失意而忽视人民的痛苦,也去写老百姓的苦。
(4)内容上:怨恨悲愁,艺术上:虚荒诞幻。
跟李白一样有超凡的想象,有奇幻的色彩。他的诗歌意象瑰丽,层见叠出,构思奇特,而且自由地组装,具有浓烈的情感色彩和浪漫主义的随意性。这就使他和前代的诗人不同,他把生命的活力赋予到他想象到的每一个事物里,用情感逻辑来代替客观逻辑。他把想象用情感粘合在一起,有一种很自然的存在感。
(5)刻意追求语言的瑰美奇峭。
尤其注重色彩的表现。通过色彩意象来表现诗歌,常常用色彩意象来借代或比喻事物本体。如用“碧华”来代称暮云,用“长翠”来代表水,用“玉龙”来代表剑,用“紫云”来代表紫砚。他特别善用通感,视觉和触觉连接在一起,在一种特定的环境氛围里主观情感的注入下,客观景物都有了生命力。
如代表作《雁门太守行》: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
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用“黑云压城”和“甲光向日”,表现出敌我严阵以待的形势。“满天秋色”和“夜紫”,使人有肃杀之感。“霜重鼓寒声不起”,表现了伤亡惨重、士气低迷。
总之,李贺是继屈原、李白之后,我国文学史上又一位颂享盛誉的浪漫主义诗人。杜牧说李贺的诗“盖骚之苗裔,理虽不及,辞或过之”。宋代的学者诗人常用“太白仙才”“长吉鬼才”分别来形容李白和李贺。
他的诗歌受到南朝诗人鲍照、乐府民歌以及齐梁宫体诗的影响。 到贞和元年,以韩愈为代表的怪奇风格更是给他提供了一个直接的启示,从而创立了唯美倾向的“长吉体”。
由于李贺很年轻,诗歌风格还不成熟。但正因如此,他的诗歌里有年轻的力量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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