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老屋现在是什么样呢?我已有两个月没回去看看了。
以往,我几乎每个星期都要去看看的。因为老屋里还住着一位瘦弱的老人,他就是我的老父亲。
父亲身体一直挺好,虽有腰间盘突出,老慢支,却基本不影响生活。谁曾想到,说不行就不行了。救护车闯红灯,逆行,发疯般地冲到急诊楼前。虽然争取到了最大限度的时间,最终还是没能挽留住这位老人的生命。
我悲痛,抱怨自己的疏忽大意,也抱怨父亲为什么不憋住一口气,让医生施展施展医术,让儿子尽尽孝心!
……
来到那个熟悉的破旧的门楼前,大门紧闭,那把半年前才换上的新锁竟然这么快地生了锈。再也不用敲门了,再也不用喊门了……
门前几十年踩出的路,以前从未长出一棵草,如今已被荒草覆盖,没过我的膝盖,直刺向我的心脏和大脑神经。门竟然没完全推开,茂盛的野草似一排排士兵紧紧把守在门后,院子早已被它们完全占领。
我惊奇,去年这个时候,你们都潜伏在地下吗?那一架架黄瓜,豆角,还有一垄垄辣椒,都被你们弄到了哪里?几株银银菜笔直地茁壮地向空中生长着,竟然没过了我的头,这么顽强的生命力怎么就对这位在此陪守你们多年的老人那么吝啬呢?
我生平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才叫荒凉和揪心!
拨开繁茂的野草,深一脚,浅一脚,寻找着什么。去年,挂满枝头的石榴,还有梨,你们的果实又去了哪里?压水井再也压不出水来,井旁的那个搪瓷盆里盛满了雨水,浑浊得绿得像生了锈一般,里面许多细小的虫虫(孑孓)头尾迅速摇摆地游动,我暗自嘲笑它们,等你们长大了再也叮咬不着那位老人了。
Paste_Image.png堂屋的地面还是那么潮湿,那个在上面铺一张草席,把小板凳放倒当枕头的,光着膀子躺着休息的老父亲啊,您又去了哪里?您再也听不到儿子为了你的健康而不让你躺在这样的地面上休息的呵斥声了!
头顶横梁上悬挂的老三角吊扇,布满了灰尘,它已顽强地转了31年,几乎没出现过什么毛病。它还能继续转,即使拨到最低档,也能明显感到习习凉风。可是,在2017年的炎夏酷暑,它却停止了转动,再也听不到曾住在这里的那位老人常常在它下面,毫不吝啬地夸赞它质量是多么多么得好!
这三间上世纪八十年代盖起的瓦房,里面曾装着满满的喜怒哀乐愁油盐酱醋茶,一家六口人几十年的生活气息和味道,直到那个陪伴着老屋到最后一息的那位老人也逝去了。
无论老屋多么老,只要还有人住在这里,也无论住在这里的人是多么得老,老屋总是很精神,里里外外整整洁洁。可一旦老人也弃他而去,老屋还是那老屋,怎么就一下子更苍老了呢,忽然间颓废了。
莫非这老屋的生命还有父亲的生命都给了这满院的青青野草?你们藏在这地下究竟多少年了,怎么老人一走,就忙不迭地钻出地面,且疯狂地向上生长!
近来,常常梦见父亲还有母亲,莫非二老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满院的荒芜,在责备我为何不常常到老家老屋看看,收拾收拾,打扫打扫,或者种上辣椒豆角之类的青菜,要知道他们生前是多么爱惜这个庭院,每天都打扫得干干净净。
我不安起来,为求得心安,我在堂屋,向着正北父亲母亲曾坐过的地方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祈求父母的原谅。
虽然如此,可我仍然希望父亲母亲能常常走进我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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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源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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