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文学/问我归何处
老屋,满院清凉那老屋是故乡的老屋,我和它一别已有二十多年了。屋后的那条河就是我前几天写的《故园屋后的那条河》,它日夜奔流,不知疲倦的更新自己的曲谱,而每个音符都在我的生命中永久跃动。
老屋的前院则是大片的稻田伸到天边,和苍穹接壤,感觉村落便是世外桃源,只被这一片天笼罩着,过着宁静的日子。稻田的边缘错落有致地排列着低矮的农舍,点缀在铺展的或翠绿、或金黄的田园之上,使这些原野免去荒凉和寂寞。
老屋,是五间的草房子,全是那种方格的窗子,顺着窗子看外面的世界,一切都是那种有格局的方方正正的了,特像现在手机的屏幕在拍照时收纳进来的景物,还是自带九宫格的那种。
老屋,满院清凉每年的春天土地朦胧的睡眼还没有完全张开,公公就忙着去解放那些在地下埋了一个冬天的葡萄树,褐色的树枝上似乎攥着立刻就要迸发的力量,而这时公公则是它们最好的知音,一定会在几天之内把它们送上架,让它们的生长一个劲的向上再向上。接着是葡萄树脚下的沟沟里被灌满了水和肥,当然水就是屋后那条河里的水,这些葡萄树似乎懂得回报和不辜负,为了回报把它们解放的人,很快就发芽长叶,小小的黄绿眉眼一边看着阳光,一边对你微笑;为了不辜负这大好的春光,它们是每天一个笑脸,每天一个笑脸的替换着,不知疲倦地微笑着。今天看它还是一个叶苞,明天就是一片叶子,然后就是放大再放大。阳春四月天,很多叶子在架上摇来摇去,树影婆娑,风动影随,已经在院子里摇出了一个港湾......还没有长大的叶片在你追我赶,励志要在开花前把自己长大,以免错过花期,无功而返。
每年的五月末,葡萄的花期来了,嫩绿嫩绿的,花小得及其可怜,是让人们忽视的那种小,因此有人会认为葡萄不开花便结果了。花默默无闻地开在葡萄掌形的叶子中间,十分隐蔽。有时你以为它是刚刚打苞,等待花开,等你再去看时,它已经结了青青的小果子了。那果子才叫纯粹的挨挨挤挤,你只能看见它们挨在一起,根本就无法挤进去。
这时的葡萄架下是浓阴一片,一束一束阳光从叶子的缝隙挤进来,在你的脚下划过一道一道浅痕,有时也从你的身上斜射过来,这时你会觉得这阳光倒是珍贵起来了......
进院子的路是一条绿色长廊,你的脚步到哪里,一片阴凉就随你来到哪里,绿意如影随形,清凉如影随形,绿色遮蔽了你的双眼,清凉流遍了你的周身,果香和叶子的香调和在一起,无需配比,无法阻挡地侵入你的鼻翼,香透你的心扉。
葡萄果子如春起之苗,不见其增,日有所长。七月份的时候,果子长大,期待成熟了。这时的果子已经被挤得严重变形,但不影响成熟,一串串果子是彩色的珠串,绿的、红的、紫的、半绿半紫的,上面挂着一层白霜。你走在葡萄架下,说不定那串葡萄淘气似的在你的头上跳一下,这时你不会怪它,而是仔细看是否伤了它。
暑假的时候最好了,乡村的夜晚那叫一个多趣,家家开着方格窗子,月影漂移,越过邻家的菜园子,又越过我家的葡萄园,月影划过叶子的声音似乎都能听到。那时的叶子是最茂盛的时期,浓阴更加浓,清凉更加清。夜里,葡萄园里的虫鸣和果香一起,会顺着方格窗子飘进屋子,伴着入睡的均匀的鼾声,整个夜梦都是清凉的了......
八月,是公公最忙也是最快乐的时候,每天清晨起来采葡萄,装满两大筐,骑着自行车到集市上卖,我们就在葡萄架下钻来钻去,找那些三两个一串儿的、或是独生的葡萄摘下来吃,满嘴的汁水甜甜的在嘴里,美美的,都是不舍得咽下的。大约一个月的光景,大批的葡萄被公公的两只大筐来来往往,陆续换成了钱,而我们吃葡萄的幸福生活并没有结束,一直到深秋的霜落,我们还会在葡萄架下找到那种黑紫黑紫的独个大葡萄,那时候它们更是生命中最甜的佳期。那些二茬葡萄酸得要命,一般都和葡萄树一起被埋在过冬的土里,成为新一年的肥料了。
老屋,满院清凉如今,自己家的小院里也有一个花架,上方也是方格子,可以把蓝天规划成方正的,上面也有黄瓜秧、葫芦藤爬满了,夏天也有阴凉在,可赏月,可纳凉,但是我还是很怀念老屋满院子的清凉。
老屋,那里不仅有阴凉,有果香,还有我们美美的生活;老屋,那里不仅有刻骨的回忆,更有老人家深深浅浅的足迹......
如今,老屋还在,然而已物是人非,只有将这满院清凉轻轻地放在命里,留作永不消逝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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