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梳着两条粗粗的短辫子,皮肤白净,脸很圆润,忽闪着双眼皮的一对黝黑的大眼睛。四年级时就长成了高高的个子和一副男生一样的壮壮的身板。欢喜了,从不会放开的大笑,有些羞涩的,总是一副有点儿懵懂的似笑非笑。烦躁了,你就要散发你的力气,蹦蹦跳跳,像只兔子。我总是猜不透你是欢喜还是烦躁,看着看着就不识时务的惹到你,你像找到了一个出口,铁锤般的拳头就会忽然落在我的背上,我一下子像是背过气去,半天才喘上来那口气。从此怕了你。
我是你的同位,我喜欢你有些粗鲁的直爽。可我真的害怕你欢喜或是烦躁时,总是不经意落在我背上的拳头。我弯腰咬牙的气喘,你似笑非笑,一脸无邪般的无辜。天啊,这些年,记忆里最深的就是你的拳头。你总是喜欢啃着手指,那些被你啃咬的脱了皮,总是红着的指头。忽然听到谁说了你不中耳的话语,就攥起来挥出去让它说话,来代替你少言的嘴巴。你曾经偷偷跟我说过,你的爸爸脾气很大,在家里一生气就打你。
你那么喜欢画画。不喜欢听课时,就把白白的薄纸,蒙到书上的图画上描摹。要么照着那些画一遍遍的临摹。你真的很有天分,你画的那些画真是惟妙惟肖。如果在现在,你一定能有机会被家长送去兴趣班学画画,没准将来成个画家什么的。我还记得有一次自习课写完作业,我们俩比赛画岳飞的画像。我们都画的那么认真,我一直也很得意自己的画呢。望着我俩的画,你歪着头看我,又是似笑非笑,好像在得意。是的,你的岳飞一身铠甲,神武、英俊、挺拔。我的同样神武、英俊,但有些前倾的身体失去了挺拔。那次我暗暗的佩服了你。
上到四年级时,有一天,你突然对我说不想上学了。第二天你没来,从那时你就真的不上学了。每当看到旁边空了的座位我就很失望,就想你铁锤般的拳头,想你懵懂的似笑非笑的眼睛,想你的画......
恍然间时光过了三十几年。期间,我们在十几年前,我回老家路过你的家门,不经意的匆匆见过一面。那时你还年轻,依然羞涩的笑。
今天,接到你爱人—我初中同学的邀请,参加你儿子的婚宴。我脑海里一直出现的是你,有些兴奋的想象见面时的你。我想你是否还是羞涩的似笑非笑,是否还会兴奋的给我一拳。
我在人群里寻你。寻到你的爱人,急走过去。我惊觉有人斜冲过来,我匆匆瞥了一眼,继续往前走。胳膊被猛地抓住,“多少年了,你发福了。”是你。还是那有力的大手,还是那爽利 的话语,还是那似笑非笑的模样。可却怎么都不是我记忆中的样子,我却说不出哪里的不对劲。“老同学,恭喜你。”我客套着。我愧疚匆匆一瞥竟没能认出你,我就那么看着你,想着小时候。我想抱抱你,却没能拉动你有些僵住的身体。你匆匆的安排了我。相互转身,竟有些失望的落寞。是的,时光让我们相见的如此没有激情。我们再不会像小时候,我高兴了 拉住你的手,你高兴了用拳头锤我的背。
期间,敬酒。我们没有坐下来回忆,好像时间断了,一下子到了现在。
离开,没有看到你的身影,也许你还在忙碌。
我驱车上路,一别经年,也许就是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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