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周末,二马的决赛又要折腾大家熬夜看球了。身为一个只看决赛半决赛的伪球迷,我想说点题外话。
98年,我还是个小屁孩,上小学5年级。那一年世界杯,我也只看了半决赛和决赛。我还记得,小伙伴们一下课就聊球星聊战术,买球星卡和炫耀自家球衣,我还被赠予了很多卡片和一枚智利队徽,虽然我连智利的双萨都不知道。我不能像小伙伴那样对比赛如数家珍,我不喜欢回忆和讲述,但那届世界杯留给我了很多音乐的记忆。首先是Ricky Martin,扭着屁股风骚地唱The Cup of Life,唱得我好热。然后是球员入场时播放的Fifa Anthem,闭幕式上模特走秀时响起Ravel,法国作曲家,的Bolero,还有一对黑男白女演唱的Do You Mind If I Play。基本上就这些。其实,我很得意自己的观球记忆是从音乐开始的。之后的每届世界杯,我都注意听它的音乐,不过好像都不如98年那次令我激动。欧洲杯好像没有音乐,联赛看得更少,只记得英超闹哄哄。直到这几年,受黄导和郭美丽影响,开始看欧冠,当然也仅限决赛,我又一次发现,那首主题曲挺好听。最初看央5欧冠赛事集锦之类的节目,片头音乐很棒,我以为又像足球之夜盗用美国电影Silverado的主题曲那样是从某处盗来的,央视总这么下三滥。但是听多了,发觉它的和声很古典,是那种承自巴罗克的圣洁壮丽的古典,带有英国味道的开阔的古典,而且居然还有曲式上的设计,主题加变奏和往高潮推的势,还有动机的贯穿发展、对比复调的点缀。想象一个场景,其实不用想象,事实就是,球员入场式,旗帜、围巾、横幅,几万球迷欢呼,一个巨大体量的空间里回响着合唱队、小号、交响乐。比起Fifa的入场曲,这曲子简直太高达上了。对于这些欧洲元素,特别是音乐,我表示由衷的认同。看球,就像听音乐,既是娱乐,也是寻找和感受认同和价值的仪式。有时我甚至觉得自己生活在别处,因为看球和听音乐,主要是听音乐,的时间是如此得长。
这首神奇的乐曲名叫Champions League Anthem,直译就是“冠军联赛圣歌”,诞生于1992年。当时的欧洲足球很不景气,一如它的经济。欧足联采取了一系列措施提升其足球赛事的水准。这一年,欧足联将“欧洲俱乐部冠军杯”(European Champion Clubs' Cup)更名为“欧
足联冠军联赛”(UEFA Champions League),并对赛制做了修改。Tony Britten,一位科班出身的英国作曲家,受到欧足联委托,为当年的冠军联赛创作主题曲。从皇家音乐学院毕业后,他做过Cameron Mackintosh的音乐剧总监,国家剧院的编曲员和指挥,之后又涉足电影电视界,创作和指挥了大量原声音乐,但名气始终不大。在《机械战警》(RoboCop, 1987)中,就是那个讲述美国底特律的机器人警察的红极一时的电影,Tony Britten也仅是作为配乐指挥出现在片尾字幕。但由于当初接下了欧冠主题曲的活儿,他扬名立万。20多年,他的名气始终停留在那3分钟的乐曲上,没有更多。
据Britten回忆,在接受作曲委托时,自己只是把它当做有一个活儿,前前后后忙了一个月。为了迎合TEAM,当时的欧洲足球管理层雇来的运营商,提升欧冠联赛档次的理念,Britten选出十来首经典的交响乐片段供他们参考,其中的一些伟大歌剧唱段吸引了他们。但他们也建议说,不能只有独唱,加入点合唱什么的是否会更好。最终,TEAM为Britten选中的是Zadok the Priest(“祭司札多克”),这是亨德尔在1727年为英王乔治二世加冕礼创作的四首圣歌之一。Britten借用了开头不断爬升的弦乐组动机,模仿其宏伟风格,再加上一些和声上的技巧,最终,这支乐曲既具备欧洲古典宫廷仪式的磅礴大气,又能让球迷和观众感受到熟悉的现代节奏。不能不提乐曲的表演者,英国皇家爱乐乐团和圣马丁学院合唱团,二者都是欧洲顶级古典音乐团体。1992年秋,这首乐曲首次用在欧冠赛前的入场式,直到20多年后的今天,它已然成为欧洲足球的艺术标志。
其实短短3分钟的乐曲,如作曲家本人所说,“算不上什么艺术作品,也没打算按艺术作品的标准去创作”。但无疑,这次委约作曲是成功的。TEAM的问卷显示,98%的受访者能辨识出这首曲子。由于歌词用英法德三国语言写成,“ The champions ” “ Les grandes equipes ” “ Die Meister ”这些最简单的词汇反复出现,因此,不论在球场看台、电视直播还是广告中,人们都能听出自己的熟悉的语言,我呢也能听懂两种。作为球员,布冯,意大利国门,也曾谈到说,音乐是他怀念欧冠的一个理由。当尤文图斯被淘汰出局后,他坐在沙发上,看着别的球队在赛前摩拳擦掌,然后音乐响起,“这是多么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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