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千军万马

一个人就一个人

那天我和以往的无数次一样坐在小屋的中间，于是我看见了那些深深埋藏在我潜意识里的各种物件与摆设，我突然想认真的看一遍，想找找它们是否与我潜意识里的形态是否有所不同。小屋的左边墙壁是一面透着橘黄色漆面亮光的墙柜，以镜子里面的七字形呈现在一旁，墙柜的下面是一根长长的晾衣杆横亘于前，然后就是椅子与书桌，它们靠在一处，桌面上的书籍堆砌成了一道风景，于是便自成一派了，点缀着它们的是两瓶刚注满水的绿萝枝干，它们来自于对面花架上面大盆绿萝的一部分。

冰箱在空调的下面，它们除了冰凉以外，内心同样是空荡荡，冰箱的头顶上摆置了一束灿烂的金黄色的塑料花，当夜晚晶莹剔透的灯光亮起来后，这样的灿烂或许并不是假象。小屋的另一侧是厨房，似乎是为了争一口气，尽管它叫小屋，却小得五脏俱全，锅碗瓢盆踉踉跄跄窝在一处，上面是抽油烟机，即便这里几乎从来没有产生过那所谓的烟火气。我把这些每天都拥有的东西仔仔细细的过了一层滤镜，似乎小屋的一切都没有那么糟，大抵是因为对某一段美好故事的憧憬导致了心神被暂时性的蒙蔽罢了。

天花板白色的石灰有几处微末的小黑点，那可能是许久未曾清理所落下的灰，但这需要全神贯注才能够看得清楚，适合独自一人时去进行赤裸裸的探索，毕竟人多起来了思想便会变得吵杂，心境也会开始浮躁，这是不可避免的。所以有的事情需要人群才有趣，毕竟人是群居动物，而有一些事情也依然需要独自一人，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的，而一个人的一生之中，独自去面对的光景占据了这旅途的百分之九十，于是终于发现，其实整个城市不过是几百万人孤独生活的地方，直到最后，你会发现这个世界只有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你自己。

但无论如何，这没有好或坏之分，自己与内心的独处其实从你明透事理的那一天起便开始了，它了解你的一切，你们会合作也会对立，偶尔冲突，但大多数时候依然是可以平静相处的伙伴，彼此不可缺失。但不可避免的，许多时候自我与内心之间的微末距离也会显得空旷，当这种空旷感积累得够多了，于是在这虚无里便开始了一个人的千军万马，而以上这些文字，大抵可以称作这千军万马过后所遗留下的尘埃了。这是一种不可表明的意识流，似乎有一种雾里看花的虚幻，于是我尝试把这种感觉描述出来，终于在一个太阳浓烈的下午写了一首诗，它的名字叫《孤独》。

不在流光溢彩的橘色黄昏里

不在光芒渗透云层的初阳里

不在敲击磐石的水雾里

不在撬动宁静的落叶声里

也不在风雨里

在穿越人海独留风尘的思绪里

不在傍晚六点醒来的夜幕里

不在烟雾凝结的红色光点里

不在随风散去的遥远回忆里

不在独自行走的街灯里

也不在叹息里

在人潮汹涌的闹市与喧嚣里

不在渐行渐远的背影里

不在声音逐渐沙哑的呼唤里

不在一笑而过的理想里

不在逆水行舟的生活里

也不在无声无息里

在衣衫整洁却充满灰尘的灵魂里

—2024.6.27下午

文-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