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林洛和莫安的相遇,猝不及防,却又命中注定。
高中新学期开学第一个星期,按照惯例,老师按照入学名单进行全班座位的大调动。于是,当新座位的名单公布出来,埋头正收拾东西的林洛突然猛一抬头,正看见莫安满脸笑容地向他走来。“嘿,新同桌,我帮你搬东西。”
干净的声线,以及独属于少年的暖暖笑容,那一刻,林洛瞬间呆住,仿佛时间静止,教室里的嘈杂也消失不见,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心中某个不起眼的角落有一朵花,只是花瓣轻轻抖动了一下,然后“噗”地轻轻一声,瞬间绽放。多年后的林洛回忆起来,依然清晰地记得那天正灿烂的阳光,耀眼却不刺目,正正好。
幸好,愣神的片刻,林洛的表面看起来依然波澜不惊。一直以来,淡漠内敛的个性,不善于与人交往,因此林洛给人的第一感觉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虽然也很想展示出自己活泼热情的一面,但说到底心里有一扇紧闭的大门,不轻易向别人展开,更是鲜有人能够主动叩开。可是,这一刻,又有谁意料到,因为莫安的一个笑容,竟然使有朵花在林洛心里瞬间绽放了呢?连林洛自己都吓了一跳。
终究是在心里嘲笑自己一声“花痴”,林洛立刻恢复了平静,轻轻对面前已经伸出的手说了声“谢谢”,将一摞书递过去,内心也嘀咕了一句“这人,真是热情”,心绪也随之归于教室的嘈杂中,继而消失不见。
即使是第一次将“莫安”这个名字对上这个人的外貌,但是,同一个班级的相遇,哪里有什么浪漫的情节,压根就不需要自我介绍,更不可能有电视剧中男女主角邂逅时带着些许惊喜的相互问候。对方叫什么名字早已经在座次表上写的清清楚楚,默默记住就是了。
这便是林洛和莫安的初次见面,不过是猝不及防的偶然抬头,以及,早已在公布座次表时就料到的相遇。
与林洛每到一个新环境就要适应好久的个性截然相反,莫安是天生自来熟,不过两天就与周围的新同学混熟了,更是女生缘极好。不过,这个混熟,到底要不要包括坐的离莫安最近的人——林洛身上呢?嗯,至少表面是吧。林洛想到这儿,轻笑一声,摇摇头接着做题。一直以来,林洛的生活仿佛是一汪平静无波的湖水,只有平日两三好友,未免显得清冷,但林洛倒也安静得自得其乐。对于热情的莫安,一开始,林洛还真是有点不适应。
看着莫安活跃于同学间的身影,尤其是,某些女生找他帮忙接个水,问道题,他都耐心帮忙的模样,林洛忍不住也附和附和别人对他“真是个暖男”的赞叹,突然想起不知在哪看到的暖男像中央空调的比喻,“噗嗤”竟笑出了声。“哎林洛我发现你笑起来还真好看哎。”莫安的声音忽地从旁边飘过来,林洛又想起“中央空调”的比喻,也调皮地冲莫安翻了个白眼。
2
莫安是热情温暖的阳光,再加上同桌这样朝夕相处的模式,林洛竟也不知不觉与莫安熟络了起来。林洛发现,身为一个男生,莫安居然还会每天一边照镜子一边感叹“啊我真帅”,林洛真是哭笑不得,怎么会有这么自恋的人。于是从“自恋”引发的梗开始,两人倒也开始了花式调侃对方,连林洛自己都没有发现,莫安的出现,原本腼腆的自己竟也开始展示出了开朗爱笑的一面。
“林洛,问你一道题呗。”突然从好友周周那边飞过来一本练习册,上面某道题被周周用红笔打了个大大的哭脸。毫不意外地,莫安也凑过来看。“喂,你干嘛!”林洛瞪着莫安,“当然是帮你解题呀,就你这智商,万一解不出来呢?”莫安笑得一脸戏弄,晶亮的眸子正对上林洛小鹿般充满愤怒的眼神,四目相对,彼此都明显感觉到对方那一瞬的微愣,两人都迅速移开了目光,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要不要,打赌?”莫安的声音再次响起,笑容一如既往地明亮。“赌什么?”林洛扬起气鼓鼓的小脸。“我们赌,谁先把这道题做出来,输的人,要答应对方一个愿望。”莫安依然是一脸戏弄的表情,但林洛莫名觉得,莫安眼眸里透出来的,似乎,还多了一丝丝别样的光彩?“哼,不就是上回考试比我高了一个名次,谁怕谁?”好胜心被激发出来,林洛管不了那么多了,抓起笔开始解题。只是,那一刻,窗外的阳光耀眼得让人不小心晃了一下神,似乎,莫安的目光,正轻轻落在林洛奋笔疾书的身影上,嘴角不经意勾起,灿烂一如窗外的阳光。
十分钟后,林洛终于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准备进行最终结果的演算,而一旁的莫安却潇洒地把笔往桌子上一扔,“我做出来了哦,林洛,你输了。”林洛懊恼地扭头,身旁的少年得意得像个要到糖果的孩子,还不忘补一句“笨蛋”。
不知什么时候,“笨蛋”这种本是贬义的词语,竟也慢慢演变成了带着暧昧的词汇,尤其是开玩笑的时候,尤其是男生用宠溺的眼神看着女生的时候,尤其是,莫安看着林洛,的时候。
似乎是察觉到了空气中漂浮着的暧昧因子,林洛有些尴尬地咳了咳,“说吧,想让我满足你什么愿望?”,在心里好奇地想他会提什么愿望,却被突然飘进脑海的一个想法瞬间微红了脸,脱口而出了一句“不要太过分哦”,又忍不住在心里骂自己“哎呀想什么呢”。莫安望着眼前少女可爱的模样,嘴角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深呼吸,话语卡在临界却又无法脱口而出,终于缓缓张口,“我们……”。
面前的少女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早已逐渐熟悉的少年声音,一如既往地干净好听,“我们,坐一起吧。”
“啊?!”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却又似乎是内心突然空了一块,刹那间的错愕,却又生出一种奇奇怪怪的感觉,此时的林洛只能下意识地发出一个单音节词语,嘴唇动了几动,终于挤出一句还算完整的话,“什……什么意思?”
“意思是,下次调位还坐一起吧。”少年的眼神微妙地变化,然后又恢复了原先赢得胜利的模样,站起身,迅速融入了教室外一群男生吵吵闹闹的声音中。留在位子上的林洛怅然若失,总觉得错了错了,一定不是这句,一定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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