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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经常说,如果不是为了照顾我外曾祖父,她才不会嫁给我爷爷,说的时候还一脸嫌弃。
我奶奶有8个兄弟姐妹,她最小。那时候外曾祖父被批为地主,家道中落,为了讨口饭吃,哥哥姐姐们要么去了海南打工,要么就嫁人了。剩下奶奶一个人,为了照顾外曾祖父,只能找个离家近的男人结婚生子,而那个男人就是我爷爷。
那时候普遍很穷,我爷爷也很穷,可是日子还是照样过下去了。爷爷是个很老实善良的人,有点文化,喜欢舞文弄墨。记得奶奶曾说,家里只有两块钱了,别人来借钱度日,他二话不说解囊相助,所以奶奶老是说他烂好人。
如果放到古代,我奶奶大概就是失势的官家小姐,我爷爷只能算个穷苦书生。这样的婚姻结合放在当今影视剧里应该是一番曲折坎坷但是不乏幸福浪漫的情节。可是,他们之间没有花前月下的浪漫,有的只是粗茶淡饭家长里短的平淡,以及几十年不休止的斗嘴。
奶奶是个急性子,做事情风风火火,可爷爷就比较温吞,如果奶奶让他帮忙做什么事情太慢了,少不了一顿数落。小的时候家里还是用柴火灶,经常是奶奶炒菜,爷爷往灶里塞柴,我就在旁边守着。有次奶奶准备炒菜,让爷爷起火,爷爷弄了老半天没点着,还搞得厨房乌烟瘴气,奶奶一下子就来气了,就开始没完没了的数落,爷爷也不回嘴,继续“侍弄”他的柴火。到吃饭的时候,奶奶还会继续叨叨,可是念叨的同时顺手就把肉往爷爷面前摆了。那时候觉得这样的事情很稀松平常,他们俩经常这样,好像乐此不疲。可是现在回过头来看,这也是一种幸福的相处模式,我容忍你的念叨,习惯你的脾气,而你给我看似不经意的贴心照顾和陪伴。
家里老一辈很相信生肖相冲相合的说法,如果夫妻之间生肖相冲,不利于婚姻幸福。我爷爷奶奶刚好相冲,每当跟爷爷吵架的时候,奶奶就老拿这个说事,有时候吵急了,还说要离婚。那个时候他们俩都六十好几了,要闹离婚,我们也就笑笑,反正没多久他们又会和好的。
爷爷年轻的时候生活很艰辛,腿因为病痛走路不利索。当时为了治好爷爷的腿,奶奶经常这个山头那个山头去找草药,后面虽然治好了但也留下了后遗症,经常会半夜发作痛醒。每当发作的时候,爷爷就疼的睡不着,坐在床上哼哼,奶奶就会骂骂咧咧的起床穿衣服,用药油给爷爷揉脚,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可是爷爷在5年前走了。爷爷得了重病,病痛缠身好几年,奶奶衣不解带的照顾爷爷,看着饱受折磨的爷爷,奶奶也苍老了好多。时至今日,我们都不忍提起爷爷,一说起就忍不住哭。奶奶总是说,爷爷没福气,该享福的时候却走了。其实,奶奶也是爷爷的福气,最重要的福气。
我不知道他们结婚的时候有没有爱情,可是他们真真切切的相伴了一辈子。虽然一辈子吵吵闹闹,没少斗嘴斗气,可是相濡以沫的感情是真实的,平淡日子里的欢笑吵闹也是可贵的。比起现在很多的“丧偶式”婚姻,爷爷奶奶才是没有辜负彼此,没有辜负岁月。
「谨以此文怀念我最爱的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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