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小孩儿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冻豆腐;二十六,去买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初一、初二满街走。”——题记
年关将近,是时候给四岁的桃小桃同学添置春节绘本了呢。这首脍炙人口的腊八节儿歌,孤陋寡闻如我,竟是去年才在绘本故事里看到。细细品味,真真的应时应景。有关儿时那些喜气洋洋,那些红红火火,那些充满着仪式感的年味儿,登时从记忆里翻腾出来,给人兜头兜脑得来场幸福的洗礼,少不得,贪恋回首一番。
腊八节
并不曾百度,节日的由来。少时的腊八粥,也并没有八种杂粮的讲究。让人垂涎欲滴的是蜜枣,腊八粥里是一定要放的。又红又亮的枣儿用糖细细的腌制,去了坚硬的核,既有糖的甜,又有枣的香,拈一颗放进嘴里,香甜似蜜,口齿生津。上学前放学后,总是要偷偷吃上几颗,奶奶细心周到的多买很多,却又神秘兮兮的藏起,于是由了这多番的找寻,腊八粥也会多喝两碗,这大概就是老人的智慧。
二十三
二十三,祭灶日,顾名思义就是祭灶王爷的日子。时间是吃过晚饭,在厨房里,灶王爷像前磕上几个头,取出火柴,将灶王爷像取下来,点燃,口中要祝祷:上天言好事,下地保平安。灶王爷像焚烧殆尽,将会在年三十重新请一张贴回来,上面绘有灶王爷爷灶王奶奶的像,两人并排,下面是一年十二个月的大金小金。最后才是一家人围坐一起分食芝麻糖,老家那里并没有圆圆的糖瓜,长长的芝麻糖,是用麦芽糖熬制,上面撒满白芝麻,酥酥脆脆,一口下去会掉下来很多渣儿,又很黏牙,我是不甚喜欢。最爱做的事儿,就是跟着奶奶,一起祭灶王爷,在烟火缭绕里,喜爱挑剔的奶奶瞬间变得虔诚庄严,小小年纪轻易就被大人的情绪感染,老老实实的磕头,在心中默念:上天言好事,下地保平安。如今想起,可不就是种告别仪式吗?新年将至,只需记得旧年里的美好,来年里只求平平安安。
二十四
儿时的年味儿|过了腊八就是年二十四,扫房日,就是除尘了。这真是顶顶讨人厌的一日了。既没有好吃的东西可以吃,又还要辛苦打扫卫生。吃过了祭灶糖,第二天是必须早起的。全家总动员,扫尘。窗户,门要擦拭干净;房间里要收拾利落,床底下,沙发下,桌子下面,所有的卫生死角都要清扫一遍,像床底下这种狭窄空间,只能倚靠小孩子钻进去打扫,等出来免不了糊上一头一脸蜘蛛网,大家一边互相嫌弃,一边互相嘲弄,做鬼脸,扮怪兽,也是一场热闹。唯一可期盼的是,大扫除总会扫出许多平日里丢失了的小玩意儿,许是几颗玻璃弹珠,许是几张闪卡,又或许是带蝴蝶结的发卡,失而复得的喜悦,就可以冲散一天劳累的不甘。一家人,各有分工,只便一个响午,家里就焕然一新,井然有序。所谓扫尘,便是除旧。
二十五
到了二十五,就该踏踏实实的准备年货了。冻豆腐,是不曾冻过。炸豆腐干,却是备年货的第一手准备。早早去集市上买了各类蔬菜水果瓜子干果,循例带上几斤豆腐。切成两个硬币厚实的长方块,放入烧成七八分热的油锅里,嗤拉声不绝于耳,少时,黄橙橙的豆腐干便可出锅。刚炸好的豆腐干,外酥里嫩,空口都能吃上好些。平时炖菜,简单一切,即便是白菜炖粉条也增味儿不少。最爽口是,将豆腐干,白菜切丝,葱姜香菜凉拌,是过年席面上,常见的凉菜。还有一种炖豆腐干,也是十分下饭,将豆腐干切成大小均匀的三角形,红辣椒切段儿爆锅,小火慢炖入味儿,香辣咸鲜,真似好日子,滋味儿十足。
二十六
在冰箱并不普及的年代,过年为了延长肉食的保质期,最通常的做法就是做腊肉,做腊肠。在我的老家,却是炸酥肉还有炖肉。炸酥肉,就是将肉切成小块儿,葱姜盐调好,拌上面糊,入油锅炸至金黄。炖肉,则是放八角茴香桂皮等香料,加酱油,连大骨头带肉一起大火煮,每当这时候,家里都会放一根长长的柴,把灶膛烧的旺旺的,很快屋里屋外就溢满肉香了,馋嘴的孩儿总是一遍一遍又一遍的催问熟了没。心不在焉的玩一轮跳皮筋儿,着急忙慌的跑过来问一次,等到终于熟了,一人捧一根大肉骨头,啃的满嘴流油,眉开眼笑。
二十七
宰公鸡,为什么是宰公鸡呢?难道是因为不会下蛋吗,大抵如是。宰鸡,这个事儿,原本孩子们是插不上手的,毕竟是血淋淋的要动刀子。但是拔鸡毛,是顶惬意的一件差事了,开水一烫,轻轻一拔,好大一撮,成就感顿时就满足了,更有心再挑出几根长的短的彩色的鸡毛,手巧的做毽子,不会就插帽子上,也能神奇好久,惹得伙伴们一顿羡慕。
二十八
在寒冷的冬日,没有空调没有暖气,还不烧炕的人家,发面绝对算得上是一件劳心劳力的大事儿。有一回把大大的面盆放在用火盆暖好的被窝里,酵母们感情是都特别兴奋,面团像充了气一样迅速膨胀膨胀,直到溢满面盆,又流到了床上。这个事儿,一直是我妈的笑柄,直到现在提起来,仍旧会博得哄堂大笑。所以大多数时候还是要把面盆放在盛了温水的铁锅里,水凉了就小心的加热一下,火候不能太大,会把最下面的面团烫熟,上面的面发过了头,也会变酸。水凉了,温度达不到,面就发不好,那做出来的馒头就不喧软,也不够白亮。
二十九
馒头要蒸,包子也是要蒸的。我家素来爱吃豆芽粉条馅儿,里面要放炸好的,香香的肉脂渣和豆腐丁。刚出笼一锅二十来个大包子,还撑不到下锅出笼,就被吃个底朝天。上午擀面皮的小家伙,包子一出笼,先是要大口大口囫囵吞枣的吃上两个,然后端着盛包子的筐子,边看电视边细嚼慢咽比赛吃,有一年我口气吃了5个包子,险险胜过我爸爸半个包子,得意忘形,逢人炫耀,眉飞色舞的劲头儿,比拿了俩奖状还乐呵。
三十
儿时的年味儿|过了腊八就是年大年三十,要早起贴对联。首先要将对联都裁开,用过水果刀,用过剪刀,最后还是姐姐聪明,用缝纫的细线两头一拉,又直又快。然后要熬浆糊,烧一瓢水,水开就边倒面糊边搅拌,熬的稠稠的,拿起备好的刷子,在对联背面的边边角角都刷上。最后就可以拿去贴,贴的时候还需要有指挥官指挥,不能贴歪,左右还要对齐。对联内容都是大同小异,等级划分在纸张上面。最普通的就是红纸黑字,然后有撒金纸,后来还有彩绘的,立体的数不胜数。我最爱撒金纸,爷爷还健在时,有一年拿了毛笔自己写了很多对对联,用的就是撒金纸。我也舔着脸皮让爷爷教了许久,只可惜连个福字也写不成。
中午的时候是必须吃水饺的,贴好春联就要着手准备,要肉馅儿,要包出各种花样来,有麦穗,有花苞,也是有包硬币的,各种美好寓意,只记得大人都是面目柔和,眼角带笑,农家人最朴素的愿景全在里面了。响午一到,全家人要聚齐,就可以下锅煮水饺了,这个时候有个风俗是要放鞭炮,什么寓意也倒忘记,只记得噼里叭啦是要持续很久,迎新也就进入倒计时。
年三十的重头戏都是在晚上,穷乡僻壤也吃不成丰盛的年夜饭,守岁跟看春晚是划等于号的。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围坐在一起,边磕瓜子边看节目,插科打诨,温馨祥和。还小的时候是坐不住的,呼朋唤友的去玩儿躲猫猫,月光总是清亮,影子最会泄露踪迹,也有胆儿肥的,把整个人都钻进草垛里,这下可好,谁也找不到。只能使诈,嚷嚷着不找了,都回家去。十回总有个八九回能把人给吓出来,最后剩下的那一次就是,藏的人在草垛里睡着了。
初一初二
大年初一,要起五更。院子里要在头天晚上撒满芝麻杆,各个门口要放上长棍,据说是驱邪,大抵是和驱赶年兽一个意思。起五更,是需要勇气的,穿上新衣新鞋就是那个勇气,而最大的动力是拜完年就有压岁钱喽。男孩子们还要跟随叔伯,给族里的长辈去拜年。这时候的拜年是及其讲究的,长幼有序,先作揖,再叩首。长辈则要立在面前,虚扶一把,以示体恤。敬老爱老的传统,以此沿袭成规。
初二,惯例是出嫁的闺女回娘家,回一趟姥姥家,总也能收很多压岁钱,虽然还是要被大人诓骗去,也要记清数目去和伙伴们比一比。
儿时的年味儿|过了腊八就是年所谓年味儿,就浸在这一点一滴的坚持里,过了腊八就是年,一日日的按章程走下来,一年年的年味儿传承下去。如今是越发失了仪式感,好在对孩子的教育,让我们再度重拾经典。小时候的年味儿,总要从记忆里复兴,传承下去,弘扬开来。#羽西X简书 红蕴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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