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水河迷雾

1

马水河的雾，有雾无霾。

从山顶往下看，像一条白色的帆布带缠着山腰的树林子。从山脚朝上看，这白雾一头连着云端，一头伸向山腰。云，雾，还有山，养育着这里大片大片的绿茶园。在茶园中间流淌的那条河，就是马水河。历史上的官家和响马，都喜欢在这马水河里洗马歇脚，现在也是牧童戏水的好地方。

2

马水河的水，源头在十万大山中的一个山洞。水质清澈透亮，冬暖夏凉，进入马水以后，水流变得平缓和蜿蜒。

马水河里盛产野鱼，黄骨头，红麻口，白飘子，品种繁多。野鱼之中，要数那全身白色的江鲢最为有名，实在是一种吃一次就想第二次的鱼。当地人做鱼，不管是干煸黄焖还是水煮，总忘不了采来一把野生薄荷加进去，既当佐料又作配菜，那味道那情趣，惹得周边嗜鱼者心里老痒痒，既喜欢到这个地方来吃鱼，又喜欢到这个地方来钓鱼。

3

鱼怕出名就像猪怕壮一样。最近，马水河接连发生盗渔闹鱼的事件。负责管理河道的“河长”陈二毛抓不到人，也没有证据，只好报告乡里。乡派出所几次出警到现场，都因为没有线索和证据，无从查起，无法定案。

4

这回的事情有点大了，河里的鱼漂浮起来一大遍。陈二毛可不敢怠慢，直接把电话打到了派出所。

约半个小时，派出所新来的高警官到了现场。见现场除了陈二毛，还有三个人在捡死鱼。他一身警服，一脸严谨，开始程序式工作。

“听好了，你们三个，分别叫什么名字？”

“我叫陈松。我叫陈林。我叫陈树。”

“知道了，前面两次在现场捡鱼的也是你们三兄弟?”

“是的，是的，是的。”

“这个鱼是不能吃的。各自把鱼带好，到陈二毛家协助调查。”

5

陈二毛家离河边不远，高警官的章法还是按部就班，先是单个问话做笔录。

河长陈二毛第一个接受问话:

“陈二毛，你怎么知道有人闹鱼？”

“陈树给我打的电话。接着我就立即给你打电话了。”

“几点打的？”

“九点四十五分。打过电话以后，我就到他们经常捡鱼的那个地方去看情况。等了大概二十分钟，陈家三兄弟就来了。接着就从上面飘下来很多死鱼。”

陈树第二个接受问话：

“你是怎么知道有人闹鱼的？”

“我们三兄弟到河里玩，看到了死鱼，就给陈二毛打电话说了。”

“什么时候到的捡鱼的地方？”

“打完电话大概10分钟就到了那里。”

接着分别询问了陈林和陈松，三兄弟的说法，不仅自相矛盾，还与陈二毛的说法不一致。

“你们先回家吧。我再说一遍，这个鱼是不能吃的，找个地方埋了。”

6

高警官叫上陈二毛，沿着河岸往上走，约二十分钟到了一个开阔地带，河水较缓，河面较宽。

“这的确是一个放药的理想地方。”高警官对陈二毛说：“你看，这里有一个水比较深但是水流不急的塘，鱼容易集中在这里。”

陈二毛一边听高警官讲话，一边仔细查看周围的情况，果然在塘边的草丛里找到一个小塑料包装袋。高警官说“这就对了。带上这个，去陈树家里。”

7

话说陈树三兄弟回到家，立马把鱼杀了洗了下了锅，打算好好喝上二盅，庆贺今天再次骗过了警察。

高警官和陈二毛到家的时候，三兄弟正在举杯。陈树喊他们两个也一起吃点儿，高警官说：“你们真胆大，叫你们埋了，你们却装进肚子里了。我可不敢吃这个毒死的鱼。要吃也得有安全的菜呀。”

陈树一听，马上说：“这个鱼肯定是安全的，味道绝得好。你试一试嘛！”

陈警官说：“你当然知道是安全的，可我是不知道的啊。你们快点吃了跟我走吧。”

8

陈二毛丈二和尚，莫不着头脑。

陈家三兄弟“做贼心虚”，三下五除二，酒桌草草收场。

“你们自己说吧，谁是主谋？”

陈树还在狡辩：“我们经常吃这个捡来的鱼，所以知道不会有问题。”

“不用狡辩了。我替你们说吧。今天早上八点多，你们见天气好，约定到河里去弄点鱼吃。带上这个药就出发了。”高警官指了指陈二毛找到的那个包装袋接着说：“到了你们经常投放这个药的地方，见正好有鱼，你们立即下药了。并马上给陈二毛打电话报告有人闹鱼的情况。接着，你们跟着鱼往下游走，到捡鱼的那个地方，刚好二十分钟，鱼也刚刚好晕过去了。我到的时候距陈二毛给我打电话刚好30分钟，所以又一次见证了你们捡鱼。你们说，前几次是不是同样的手法？”

陈树三兄弟见无法狡辩了，只好低头承认闹鱼的事实。

陈二毛目送高警官的警车把陈树三兄弟带走。心里嘀咕道：原来是内鬼！马水河闹鱼再也不是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