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乘坐公交车返回的路上,车窗外看到的很多事情,总是不经意就让人想到了一些过去的事,在那些经过的地方,曾经留下过足迹,哪怕时光会将足迹侵蚀得模糊不清,甚至什么都看不到。但内心里某些东西,则会突然在某个地方被触碰到,然后遁着时光的轨迹,还有残存的现实里的蛛丝马迹,瞬间回到从前。
从老家拥挤的道路经过时,车行驶的很慢,司机在全神贯注看着眼前,盯着随时可能从身边经过的人。看着这街道上的熙熙攘攘,我想起曾经,在平时,似乎没这么多人的。好像除了过年,平时这条不算太宽阔的道路上,是看不到那么多人的。当然,我除了过年平时也几乎不可能来趟老家,所以平常不热闹,也只是我的猜测罢了。
但我能想到不宽的街道,低矮的楼房,整个小镇只有一条街,在这样的格局里,又能居住多少人呢。想必很少吧。
那年过年前,我和一个同伴在这条街上走着,街上没什么人,连来往的车都很少,我们在这条不太长的街上,从头走到尾,然后从尾走到头,这样走了好几遍了,我们才觉得这样走很没意思,但却不想回家,他说带我去一个我没去过的地方。
我好奇这里不过是一条街而已,哪还有别的地方呢?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农村到底是什么样的,以为就是一条街,街边往里面延伸,是一些零散破落的小村庄。当然,我那时候的印象本来也没错,多数地方确实如此。
我和同伴从街边的岔路进入了一条羊肠小道,附近都是枯萎的草丛,这条小道很窄,在当时连三轮车都还没出现的时候,能过摩托车就算不错了。
走完这条路,我们就来到了田埂前,冬季的稻田里,前是割得只剩下根部的枯黄秸秆,有些田地里还对方着不少草垛。在这个农闲时节,田地暂时清净,也都在为过年准备,很难在这里看到人影。
不过我们却看到了一个少年,应该说是一个学生,他正坐在田埂上,手里捧着一本书,聚精会神看着。这是个相对有些冷的冬天,能在这样的环境里坐着,并心无旁骛地看书,着实不容易。我想到了囊萤映雪,凿壁偷光的故事,这应该就是现实版吧。
我和同伴自惭形秽,觉得如果当年如此用功,再怎么也会比现在混得好。于是我们走过去想近距离看看这位仁兄。只不过当走近才发现,原来他正在看的,只是一本武侠小说。然后瞬间释怀,看来我们没那么勤奋也没什么好苛责的。
又是一年冬天,我和小我好几岁的小侄逛街,具体说是在他家玩几天,表嫂让他带着我在这条不常走的街上散散步。那年,他大概十岁,我大概十七八岁。在最有活力的年纪里,这条街我们都要逛个够才行。
走出了大片收割完毕,暂时荒着的农田地,我们走过一段乡村小路,不到十分钟就到了主街,这里还是一条两车道的柏油路,如果放到现在来看,不过是普通乡村路的配置。而在那周围,路边都是大量的田地,几乎就看不到什么建筑物。
我对着一带不熟,只能让小侄领路,带着我到处走走看看。他如导游一样在我身边叽叽喳喳地讲述着他们这里的情况,在这里长大的他,对家乡当然了如指掌。
他带着我去了他们学校,那里有几个孩子在打篮球,我们跟着他们一起玩了一会儿,然后听说附近有新开的网吧。我那时都不怎么会上网,小侄倒是有兴趣玩游戏,我花了两块钱,他坐上电脑就不打算离开了,一直玩到超时。
我们继续往前走,一直沿着上坡走,越过了几道弯,最后来到了邻镇,本来寒冷的冬天,我们硬是身上发热地脱掉了外套,吹着冷风给自己散热。
这时候我们觉得好像出来很久了,别错过了吃饭,我们在街边的一个商场里才看到时间,快十二点了,要争取半小时赶回去,也就加快速度走了。我们腿脚都很快,没多久就返回了。
这样的小事,其实没什么值得些写的,但毕竟都是在青春岁月里的一点点经历,时光总会经过大浪淘沙,将绝大多数记忆都封存或者抹去,能记下的都是些自己觉得值得记下的东西,而这些就会在看到某个特别的景物,或者来到事情发生地点时,就自动激活了。哪怕是物非人非,但记忆却在反复告诉我,这一切都在某个时间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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