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这样把我打发了,说着迫不得已这样总煽情的话,我却没有丝毫感动。不过是无力面对后果的懦弱,找这样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可我还是乖顺地点头,应景地掉了几滴眼泪。
我伸手去找另一只颜色一样的袜子,让斜着的光打在我的脸上。我对这房间的窗帘很不满意,它没法盖住所有的光,这使我非常恼火。
“埋下了。”我踩着鞋子下了楼。
“小姐,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送奶工鄙薄笑而退后。
“早就埋下了。”我踩上了凳子,抓住了他的衣领。
“哦,不不。我看你还是穿好你的袜子再说吧。”
我伸出了脚,扔下了袜,他俯身为我穿上。
“在文明的变革之前会出现大的动荡。”男人的眼眶很深,并且把头低了又低。“比如罗马帝国的衰亡,和阿拉伯帝国的建立。”
“新的皈依者会绝望地求助于自己从前不屑一顾的道德力量,不是吗?”我抬起了自己的眼皮。
“不需要注意上学的时间吗?”
“很抱歉,先生,我还没到上学的年龄。”
我扯下了他领口的第一颗扣子,并把它扔到了地上,踩进了土里。
“不过倒是你,送走了所有的奶?”
“是的,小姐,您是最后一家。”
当文明的大厦腐败朽烂的时候,群氓所起到的作用,就像那些使衰弱或死亡之躯的解体得以加速的微生物一样。
在岁月的犄角旮旯里早早就埋下了。
从这一道裂缝起,很多东西从内里悄然崩塌碎裂了,即使它们向外人展示着完好的形状。
“你父亲呢?”开始了,送奶工。假装毫不在意地提起。
“先生,他在出差。”我扯下了他领口的第二颗扣子,陪演着,盖好每一层的布。
“母亲就在房间里,原来的地方。”
他笑了。
我也笑了,露出了刚长出的一颗牙。
男人走进了房间。
之后,那里传出支离破碎的声音,也许是物品摔得四分五裂。
我坐在了地上,开始放声地笑,举起了扫帚,点上了火。
一炬,可怜焦土。
窗帘爆裂燃烧。
我看见男人从火中走了出来。
他还在笑。火焰爬上了他的脸。
“小孩,你说谎了。”
“那又怎样呢?”
他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还在笑。
“烧什么呢?”他问。假装地,以送奶工。
“是他们太吵了”我回答。
他松了手,我摔在了地上,土灰进了我的肝脾。
“我曾经是个哲学家。”送奶工看向火光,明知道短暂的亮又变漆黑。
“那我曾经应该是一个哲学家的女儿,对吧,父亲。”
送奶工抱起了我,背后是熊熊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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