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别馆,谈古说今。
谚曰:“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此言虽小,可以谕大也。——《史记·李将军列传》
壹
2019年,又是一个己亥年,一百八十年,距离道光十九年,方才过去了三轮甲子。
今年年初的时候,我还在遥远的皖中,巢湖一望,襟江带淮,等待着新年的露水和风暴。
斗转星移,一岁春秋,匆匆易逝,方为韶华。
终于,我来到了渤海之滨,沽上津门。
一年的时间里,会发生多少沧桑?粗粗一想,时节如流,仔细回味,却又抚掌拍案。
那么,只好囫囵地说,罢,就先从人说起吧。
当代人,往往对当代史,缺乏全局感。历史任人打扮,小姑娘在不同人的眼里,不全然相同,遑论心里,自然千人千面。
更不要说,没有多少人会去身体力行,查阅资料,在一个一个罗生门中寻找前朝的真相。
争论,面红耳赤,上纲上线,问候全家。
大有人在。
KOL[1]翻手为云,芸芸众生,拾人牙慧。
莽莽苍苍间,尽是忙忙碌碌,熙熙攘攘中,又几人浑浑噩噩?
很那找到适合所有人的文字,来作为过去一年的祭奠。祭奠,总是为了新的启程。
贰
不满足,是向上的齿轮。鲁迅先生如是说。
霓虹闪烁,消费场所里,灯红酒绿,杯盘狼藉。一墙之隔,马路上的清洁工还在寒风里清洁着城市的面容。
大楼鳞次栉比,工人唯唯诺诺。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
遥望西北,三秦锁钥,五路襟喉。宝塔山下,南泥湾里,那是多少热血青年梦里的热土。红星就此升起,照耀中国。
路线,还是要人来推行;
制度,还是要人来坚守。利益,也总由人来伸张。
胆子要大一点,步子要快一点,飞驰的新干线,有推着人跑的意思。就此崛起的南方,多了一份喧天的报纸。话说出来,还要看立场,为谁代言,绕不开的话题。
我曾在KTV里,做过一段时间的保洁。看人来人往,年轻的,不再年轻的,来唱歌的人,和不单是来唱歌的人,来来往往。有人兴致歌一曲,有人酒后吐真言,陪唱的姑娘们,也都期待着稳定的生活。
年轻的女人三三两两,在光速发展的城市中走着人生的旋转门。看着希望,也经历着失望。
进去,是旋转的物欲,蓬勃的生机。尝试抓住的二代,气泡一般消散。转出,仍旧是租房在这都市,仍旧是地下迷宫一般的旧楼区。
我曾在私教机构做过一段时间的老师。急迫的家长,迷茫的孩子,套餐推销,天花乱坠。
孩子的教育,一掷千金。疯狂,澳门赌场望洋兴叹。一个假期,水漂一般二三十万。辅导机构尽皆笑纳,留给教师的刚够生活。
夏天一过去,几场大雨,一切都变成冷冰冰的样子。
城市没有秋天。
带着宏图伟愿的人来到城市,每天都有,随着不满的齿轮,千千万万。
肥皂泡破裂的人离开水泥森林,每天都有,随着泪水,卑若蝼蚁。
叁
广袤无垠的九百六十万平方千米上,名山高耸,大河奔腾。
城市居于山川河流之中,比较起来,就像是棋盘上的星星点点。
住房,就医,上学,养老,就业,话题牵动着千千万万的眼球。
一贫如洗到小康之家,中间的差距有多大?正着走,难上加难,如果要是倒过来,那么只需要一场大病。千万看客,昨天尚在义愤填膺看病贵,今日又去哀痛怜惜大夫难。
市场化,仿佛成了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一有什么轰动社会的大事,便有一些人跳出来喊市场化。
也不知真市场化了,几人吃肉,几人喝汤,几人一贫如洗,背井离乡?
人,总觉得自己是幸运的那个。若感觉此去凶多吉少,试问又几人上阵?
P2P,虚拟货币,炒鞋,买房。买进的总说自己会赚,相信自己赚了。
交给市场,解决不了问题。
市场如果能解决问题,还要危机干什么?
解决这些问题,在中国,在当下,还要先实事求是。
资源调配,一纸政策,便是一梦南柯,三十年的河东,三十年的河西。有人盆满钵满,荣归故里做慈善,有人负债累累,惶惶终日寻短见。
信息获取的渠道、速度,直接决定了结果的大部。四十年的逻辑,就在于此。
于是,最后的比拼,成了距离的比拼,离“源”近者,飞黄腾达。
体制内,干部队伍,其执牛耳者,仍然有巨大的力量。权力,来自于可调配的资源,虽然,人望和运气,都是资源的一部分。
浮于表面的是政商,中流砥柱的,还是经济。
一列列载满货物,或是拉满乘客的火车奔驰在星罗棋布的城镇之间,人是问题,却也是动力。石油、电力、交通运输、农村农业、水利,建筑、医药制造、制造、通信、邮电、盐铁,社会生产中,藏着前途的锁钥。
机构改革,不是力量对比发生变化的原因,反而是力量对比变化导致的结果。
庙堂之上,神仙打架,红蓝博弈,政令如山。
运动,一阵风。风刮到基层,究竟还有多大?
其徐如林,考评机制下,办公室里那一套体系,就像是防风固沙林,风下来之后能成事,也能坏事。能不能成,关键在哪?
教员说:关键在人。“正确的路线确定之后,干部就是决定的因素。”
队伍搞好,谈何容易?殿壁之间,朋党攀亲结盟;居功一方,诸侯听调不听宣;五湖四海,山头林立,层级上下,盘根错节!
孔孟之道,高高挂起,申韩之术,日日修习。外儒内法,无此,无以修齐治平。
两千年来,从来如此。
拉一派,打一派,稳坐钓鱼台,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肆
1839年,道光十九年,1月3日,林则徐奉命南下广东,查禁鸦片。
龚自珍疾呼: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
万马齐喑,沉寂,沉寂之外,天朝上国,歌功颂德,无边无际。指出问题的人被认为有问题,可哀。
天公抖擞,不拘一格,三十岁的师长,风云出我辈,荡涤山河,改天换日。
这,也只能出现在革命年代。稳定下来之后,就是排班次,论资历,熬年头。年轻人上不来,关键少数的椅子上,白发苍苍。
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成了几十年间的心病。
谁不肯下去,便要被打倒,大风大浪里野蛮生长的,绝对是栋梁。一批有能力的人,在东风口里,扶摇直上。
人算不如天算,只有枪杆子,才能出政权,枪杆子一去紫台连朔漠,年轻人无依无靠乱结党。这伙年轻人,保不住了。“你怎么办,我不知道”。
于是,有了干部的四个化。于是,有了青年组织的上马,于是,年轻人的三个梯队,前后敲定。
用人,还有“人事传承”,在其位者,不得不谋。
上位的支持从哪里来,人就要对哪里负责,所以,颜色之分,自此开始。而大多数人,没有选择自己是红是蓝的资本。
一支橄榄枝出现在你面前,你接,还是不接?过了这村,大概率没有这店,一般人等不起三顾茅庐。
颜色的烙印就此打上,这辈子难以洗去。一人得道,他走过的地方,必然升天不少。因为组织考察,大多是纸上的事情,真要用人,信个熟悉的,总比信几页纸来的靠谱。
攀附,在所难免。拔出萝卜,就要带出泥。路线争端,上面动了一个,下面就扒出来一串。
人才,哪里都有,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易得,伯乐却难求。林则徐任上,主编《四洲志》,开眼看了世界。前面的人,干什么去了?
朝中,天朝脸面,主战主和,皆是党争的议题,朝议之口,大义凛然,萧墙之议,门户私计。
国家存亡,尚且如此,民生工程,如治河,如水利,又能清到哪里去?
老臣心碎,孤身大漠。写下千古名句:“苟利国家生死以”。
道光二十八年,1848年,林则徐还乡途中,路过长沙,点名见了一个人——左宗棠。
东南沿海,西北大漠,林则徐走过,主政过,左宗棠听了一夜。
受益匪浅。否则,何来经略新疆?家国情怀外,何尝没有利弊牵绊,他曾国藩经营水师,自然要保东南,你左宗棠师承林公,基本盘在西北啊!
理清了人和地的关系,时政这一门里,东西就清楚了大半。放到前三十年适用,后四十年,依然适用。
伍
1839,中国三千年未有的大变局拉开大幕,舞台上灯光闪烁,演出虽然华丽,却并不美好。
前年时候,外事会议,指点江山。近代以来最好的发展时期,世界百年未有的大变局风云激荡。
180年,三重甲子,天翻地覆。一个一个的建设成果,一个一个的喜报铺天盖地。一个一个揪心的新闻,也常常成为线上热点。比如,某些谈判,或者某些大厂。
大国逐鹿,我等升斗小民,所得几何?又能做点什么?不得不查。
深挖洞,广积粮,备战,也要备荒。
经济进一步下行,2019可能是过去十年最严峻的一年,但一定是未来十年里最好的一年。
多渠道投资自己,看好现金流,合理配置资源,鸡蛋不要往一个篮子里放,是为备荒。
那,备战呢?
提升自我,寻找组织!
人的力量来自组织。依靠组织,不管是什么组织,只要有一个,就意味着暂时的安全,更意味着开春后的机会。但,也要确认组织不是想拿你当粮秣官。
人的安全,只能来自于自己的实力。
森严的阶层壁垒,非是螳臂能破。知识焦虑,所谓十分钟速成等等,万勿听信。
认知的进步,需要破旧立新,破旧的过程总归痛苦,多少年的思维,被一朝否定,怀疑、气恼、转头就会成为愤怒。所以最后,又选择了回归原路。
人,破一年成见易,破三十年成见难。否定一天的想法,成本很小,否定一辈子,这个成本,难以接受,是以岁数越大,人越保守,思维越不接受改变。
刀刃向内,才能一直年轻。
风雨欲来的年代里,人不应该有盲目的自信。
终
最后,是一段新年寄语。
西北望断,天山与天平。别馆之内,肺腑寄予声。
江淮东入海,如斯使人惊。时易失,莫让心徒壮,空叹岁将零。
祝各位读者朋友,2020有所收获,有所进步,祝各位在十年后的今天,回望2020,有的是故事,可以把酒临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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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关键意见领袖(Key Opinion Leader, KOL)
(文中所有图片均已获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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