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诚

实诚

文/淡淡翠

实诚，是一个人的名字。

具体是“十成”还是“实诚”，我也不是特别清楚。想来他的父母都是不识字的农民，再加上他天生智力偏低，为人实诚。“实诚”这俩字更加符合他吧。

实诚的父母是姨娘亲，生了四个孩子，两个智商都偏低下。实诚排行老二，大概五十多岁的人了，一直跟老父母住在一起。我喊他老母亲叫做“大娘”。

他老母亲前几年刚去世了。她还在世的时候，有时候站在我家院子里就听见实诚扯着嗓门在家嚷嚷。妈妈听见了总说：“这实诚，又开始跟他爹挣命吵架了。” 

等到他娘出面训他几句，他才会慢慢消停下去。

有时候放学回家，在他家门口看到他娘坐在那儿，我总忍不住过去跟她说几句话。 

“唉~我要是哪天死了，这爷俩怎么过？死了也就不操心了。”每次她都用浑浊的眼睛看着远方，这样喃喃自语。

实诚虽然脾气急，智商低，但他却是个特别能干的人。

自家花椒树摘完的时候，他就会背着一个尼龙袋到处找人家落在树上的花椒粒；秋天则到处去摘野生酸枣拿去集市上卖钱。 

妈妈总说爸爸太懒，还不如人家实诚能干。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我们山里还有一样特别的东西就是野生地皮菜。

每年夏天一下了雨，地皮菜就肆虐地长了起来。一般都是在草丛里一点一点地长着，也有的时候是在青石板上密密麻麻地生长了一片。

那时候我总想依靠自己的力量赚钱。集市上专门有人收买这种地皮菜，不过是要晒干的，并且不能带着草根。

实诚那段时间就漫山遍野地去找这种地皮菜。于是我找了燕燕一起，拿着尼龙袋儿跟着他屁颠颠地到处去找。 

有时候一天要爬四五座山，渴了喝山泉水，饿了摘人家的几个桃子吃。

实诚

有天到了一个花椒树地里，花椒还是青色的，没有熟。实诚跟我们吹牛：“我以前在外面干活的时候，一口吃了好几嘟噜花椒！”

我们不信。实诚急了：“不信我吃给你们看！”说罢，他摘了一朵花椒一下填在嘴里。

花椒味道浓烈呛鼻，平时做饭的时候偶尔加一点调调味道还是不错的，可是这样生吃一嘟噜，就容易被那个味道噎到。 

果然，他刚往下咽就喘不上气来了，拼命地在那儿拍胸脯，脸憋得通红，喉咙里发出“呼呼”的声音。 

我们吓得不知所措。幸好他挣扎了一会儿，把花椒吐了出来，这才顺过气来。

回家把这事儿跟妈妈一说，妈妈立马训道：“花椒能生吃这么多吗？！他傻你们也傻啊？不知道拦着点儿？”

那年夏天，我弄的地皮菜，卖了十块钱。这是我凭借自己的劳动，赚到的第一笔财富。

年前回家，又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实诚。他见了我问：“放假了？”

“嗯。”

实诚傻呵呵地笑着，十分憨厚的样子。可是我在他的鬓角忽然发现了几缕白发――

实诚也老了。

尽管他的内心，还是一个孩子。

(春节忙碌，旧文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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