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咖啡遇茶
傍晚,炒菜的时候,宴如让妹妹月屠到楼下去借一把老虎钳子,在她们租住的房子的墙上敲上几颗钉子,拉一条细绳挂毛巾和袜子。
月屠正好在倒饬自己,她与好友白云约了晚饭后去看电影,刚化好了一个淡妆,换了一件白色的T恤,和一条露脐牛仔裙,一双红色的阿迪达斯运动鞋。她在镜子前端详着自己的明眸善睐、唇红齿白,加上简单的T恤牛仔裙修饰出的修长的脖子和前凸后翘的身材,很是陶醉,听到姐姐的叫唤,急忙跑去楼下借老虎钳子。
二楼没人,有人也不用去借——她想,里面住着个神经衰弱的老太太,曾经投诉过她们俩切菜声音太响了,并专门让一楼的一个年逾80岁的驼背老太太来调解。驼背老太太抄着她们听不懂的话,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她们才连蒙带猜听了个大概。切菜的声音能有多大呢?还不让人吃饭了不成?她们很是气恼。以后看到那个二楼的老太太就烦,如此想着,她来到一楼敲门。
门开了,一个五十岁左右,瘦高的男人开了门。男人的脸及其瘦削,颧骨高高突起,脸部肌肉下陷,他用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
“你们家有老虎钳子吗?”月屠问。
“你是谁?”对方反问。
“我住在三楼,想借用一下你们家的老虎钳。”月屠站在门口,老实地回答。
对方又从头到脚死死地盯了她几眼,目光迟缓又凝重,仿佛钉在她身上。月屠在这种有重量的目光中不由得后退了几步,站在离门稍远的地方。男人转身折回黑洞洞的屋子,须臾,回到门口,递给她一把老虎钳子。
饭后,月屠出发去看电影,顺便把那个老虎钳子带下来还给一楼,这次开门的是一个更老的老爷子,看上去80多了,大概是之前那个瘦高男人的爸爸,她也没有仔细去推敲人家的关系图谱,就把老虎钳子还给了他。
从小区出去,需经过一条狭长的阴深的、路灯残破的小巷子,才能来到大马路上。此刻,天已经全黑了,她独自穿行于200米左右,却有三处拐弯的巷子。风声呼呼地打耳边吹过,摇晃着头顶上的路灯,她心里有点发毛,总是担心背后有人盯梢,但也说不定在哪个拐角处,就有一双邪恶的手等着自己。她在心里自己吓唬着自己,又自己努力安慰着自己,走到第二个拐角处,终于沉不住气,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大马路狂奔而去!
……
第二天一大清早,月屠去等公交车上班,在等待的间隙,她无意中扭头,发现了一张陌生而又熟悉的面孔。在哪里见过?她在大脑中搜寻了一会,突然想到是昨天借给自己老虎钳子的瘦高男人,男人显然也认出了她,走过来跟她打招呼,问她去哪里。
“上班”月屠回答。
“哦,在哪里上班?能留个电话号码吗?”男人边问边掏出手机。
“有这个必要吗?”月屠心里稍微犹豫了一下,马上客气地拒绝了。
“不好意思啊!”她说。
哦!对方若有所思。
正好,公交车来了,她也就上了车。她不会想到问那个男人是在哪里上班。
她们住在市中心,虽然是个老小区,但是交通非常便利,去往哪里都四通八达的,房东是个搞装修的小包工头,对她们两姐妹很是欢迎。
在此之前,他把房子租给了一户开兰州拉面的店的,50个平方不到的房子,里面住了8个人,床上,地上,都睡着人。更过分的是,这些人每天澡都不洗,把房间里熏得跟猪圈一样。这次看见两个清爽干净的小姑娘要租房子,马上以:“我外甥女要住”为由,把房子收回来,重新粉刷了一下,租给了这俩姐妹。
上班路途遥远,中途需要换一趟车。月屠几经辗转,终于到了那个偏僻的东郊的一家“神州汽车维修连锁机构”。那是一个家族型企业,家族企业模式在江浙地区尤其多,老板姓杨,自己开了两家企业“神州油漆”和“神州汽车维修”,目前以油漆生意养活维修生意。油漆生意老板亲自抓,而维修生意则找了职业经理人打理,他的儿子小杨总目前负责市场部,市场部冷冷清清,只有小杨、月屠,和另一个女孩子,小罗。
小杨总的身形十分消瘦,比月屠还矮半个头,面相倒是有几分清秀,清秀的脸上总是挂着客气的笑容,一幅好商量的表情。月屠倒是希望多做点事,无奈她不是科班出生的,只能干点写文案,接打电话的活,小罗倒是有一点经验,无奈她也不肯吃亏,她的只愿意在开会时侃侃而谈,在杨总面前夸大自己的成绩。平时小罗更喜欢逛淘宝,刷微博,反正小杨总也几乎不管她们,整个部门都弥漫着一种好死不如赖活的闲散气氛。
目前比较有话语权的是营销部,营销部的鲍经理有豹子一样犀利的眼神,他用一副说一不二的态度对待市场部这两个小丫头,吩咐她们做点活,他下面的两个小姑娘也是一幅训练有素趾高气扬的架势,不愿意和月屠她们多说什么。
月屠刚整理好资料,登上QQ,见有个陌生人申请加自己为好友,对话框里写着:“客户,有事咨询”她就点了个“接受”。
新的客户自称姓魏,问了几句老生常谈的问题,诸如维修价钱如何,能不能加盟之类的,正好有电话进来,月屠忙来忙去的,就把这件事搁在了一边。
直到下了班,坐公交回家,上楼来到家门口,她习惯性地把牛奶箱打开,从里面掏出一叠报纸、超市的促销单,还发现了一张彩色的、手工拼贴而成的粗糙的卡片,上面赫然打印着一行字:“祝你天天快乐!——喜欢你的人”她拿着这张过时的卡片,觉得有说不出的尴尬与无聊。
这都是什么年代了,怎么还会有人寄这种东西?况且这张卡片不单是简陋,甚至有点丑陋,那歪歪扭扭的拼贴上去的图案让人看着极不舒服。更兼几个打印上去的字,令人啼笑皆非。
这是谁做恶作剧呢?她想不出来。说不定还是亲自拿过来塞进去的吧!因为上面并没有邮戳。她在脑海中搜寻了几个平时还聊得来的同事,但都一一排除了可能。
算了!她满面怒色地把那张卡片扔进了垃圾桶。
去买完菜,回家的时候,经过一楼的楼梯拐角处,她又碰到了那个一楼的瘦高男人,令她有几分起疑的是,那个男人递过来一个户口簿,要给她看,他说话的声音十分轻,还带着几分羞愧,好像是要证明自己是这个地方的土著。月屠本能地后退几步,你是不是这里的人,关我什么事!她十分气恼:今天真倒霉!
粗暴地回绝这个男人,她往楼上气冲冲地走去,走到一半的时候,她突然停了一下脚步,会不会是这个人往她们牛奶箱里塞的贺卡呢?但是,这么个靠近五十岁的老头,难道还会彩打?她觉得也不像。
晚间,她把白天看到贺卡的事告诉姐姐宴茹,宴茹也觉得这件事很可笑,也很无聊,两人搜寻了一下共同认识的ABC君,似乎都不大可能,于是互相宽慰了几句,就睡下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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