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雨已经下了一天一夜。一个人静静的捧着一杯热茶,感受着茉莉花茶淡雅的清香扑向鼻翼。
细如牛毛的雨丝轻轻飘落地面,举目远眺对面的建筑物笼罩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掩映其中的花草树木也比平时多了几分灵动。
很小的时候就喜欢这样的下雨天,那时候的农村很穷,街巷都是土路。下这种雨路就变得很泥泞,大人们也不下地干活了,一家人可以围坐在土炕上聊闲天,感受贫苦生活中的恬淡。
我家住的是三间土胚房,东西两个房间盘着土炕;堂屋盘着灶台,有一口储水的大缸和一些常用杂物;推开堂屋门的那一刻就能感受到浓浓的烟火气,这也是北方农村多数人家应有的模样。
那天的雨也是从晚上下到天亮一直没有停。我心里却暗自窃喜,下雨天爸妈就可以都留在家里了。平时天天早出晚归的下地干活,没有休息日。下雨的日子就像过节一样,妈妈可以做点好吃的给我们改善生活。
吃过早饭收拾清了,妈妈先从放粮食的柜里拿碗舀出了一碗黄豆,灶堂先点着火,把豆子放进锅里不停的翻炒。不一会儿豆子在噼里啪啦的响声中就被炒熟了,豆香飘满了整个屋子。
我和弟弟妹妹三个像小鸟一样先后爬到炕里边等着吃豆子。妈妈把炒熟的豆子盛在一个盘子里端到了我们几个跟前,还嘱咐我们晾一晾,吹一吹再吃,小心烫着。那一刻真的感觉是那么的幸福。
我们一家五口人晚上都睡在东屋的一条炕上,那时的我们都还小也不感觉挤的慌。
东屋即是睡觉的屋子,也是待客的房间。东屋撩开门帘首先映入眼帘就是那个迎门厨和一面大镜子。迎门厨算是我家最豪华的一件家具,应该是爸妈结婚以后买的。
那面大镜子是妈妈的嫁妆。姥姥家虽然也不富裕,但妈妈的嫁妆还算说的过去。
妈妈结婚时姥爷姥姥都早已不再了,嫁妆是远在东北的二舅寄钱来给买的。一辆三零“大铁驴”自行车,一面大镜子,一个梳头匣子和鞋匣子。那辆“大铁驴”给我家做的贡献最大,爸爸骑它去藁城倒卖过粮食,跑过天津卫倒卖铁料。一家人零花钱的来源都离不开这辆“大铁驴”。
另外就是这面大镜子,它陪伴了我们很多年。它即是我们家能拿的出手的摆设,也是我们每天洗完脸梳头都要照一照的。看看头发梳理的光不光,看看衣服领子整理的齐整不齐整。
坐在炕上吃着豆子很开心,也很满足。我斜着眼看着大镜子周边那副红底金字的对联,问妈妈那些字都怎么读。妈妈也很兴奋,跟我们说:“这是毛主席题的字,毛主席带领人们打下的江山,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这副对联写的是: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横批只争朝夕”
我当时觉得妈妈太厉害了,这么曲里拐弯的笔画的字都能认得,我自己在心里也反复的默念着这副对联。
后来我上学了认识的字也越来越多,才慢慢理解了那副对联的意思。其实妈妈除了能把那副大镜子两边的对联读的很流利以外,其他的字加在一起也认不了一箩筐,但她会背诵很多段毛主席语录。妈妈只是那个年代农村人里的一个缩影。
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飘过了很多画面,抬头再看向外边,雨还一直不紧不慢的下着。呀一口热茶划过咽喉,仿佛又感受到了一边吃着妈妈炒的豆子,一边看毛主席写的那副对联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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