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里的猫

作者: 芝士馒头 | 来源:发表于2019-01-04 21:31 被阅读6次

    图书馆门前的空地,是夏日里一处独有的阴凉地界。一只野猫正在此地纳凉,身子懒洋洋地倚靠在图书馆玻璃大门上,眯着眼,四只脚朝前伸得笔直,时不时摇晃尾巴。小施走过来,见野猫睡相实在可爱,忍不住挠了挠它的脸,猫咪睡眼朦胧,“喵喵”两声。她拿出食物,伸到猫嘴边。

    暑假刚开始的时候,小施抱着一摞书前往与图书馆相连的自习室,打算留校复习,为明年的研究生考试作准备。在通往自习室的拐角处,她第一次遇见了“小黄”,她。小黄背部有一大块黄色的毛发,其他部分都是白色的,平时都在图书馆附近转悠,见有人过来时,便摇摇尾巴,默默走开了。小黄不怕人,即使人走到它的身边,它依旧悠哉地晒它的太阳。学校也有不少野猫,不过小黄似乎喜欢独来独往,时常独自坐在台阶上,如同雄狮一般审视自己的领地,偶尔也在那里打盹,忽而睁开眼,伸个懒腰,然后踏着坚实而安静的步伐,双耳竖起,双目扫视左右,注意着周围的动静,浑身散发出孤傲与叛逆的气息。小施被这股气息吸引,悄悄走到小黄身边,小黄没有走开,反而将头在小施身上蹭了蹭,小施感受到了一种被信任的温暖,不由得轻轻将小黄抱起,小黄没有挣扎,接受这位孤独女孩的爱抚。

    暑假小施不回家,父母颇为不满,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

    上大学后的小施变化很大,特别是在父母看来,小施懂事了很多,也明事理了,过去的那股倔劲也曾让父母长辈伤透脑筋,一点小事拐不过弯,又哭又闹,一整天不吃饭,怎么劝也没用,现在这些一下子全不见了。小施时常在父母面前反思自己过去的无知和任性,而且能谅解他人,实在让父母刮目相看。

    暑假回家本是理所当然的,小施却突然固执地不回家,对于已经习惯了那个乖小孩小施的父母来说,觉得实在有点不太寻常,于是便在电话里半认真半玩笑地询问小施,

    “你是不是在谈恋爱呀?”

    “没有!”

    ……

    最后,父亲又语重心长的说,

    “现在啦,不急,学业为重,恋爱以后再谈!”

    “嗯,我知道了,改天再说吧,拜拜!……”

    小施有自己的考虑,她并不想与父母做过多的交流,毕竟代沟是存在的,当不能很好地相互理解时,冲突也会时有发生,既然这样,不如尽量回避吧,留校是个不错的选择,考研也是个很好的留校理由,但父母还是会多想。

    恋爱和学业,与父母谈论这些话题对小施来说也算是种折磨。小施觉得父母实在有些无理取闹。

    20岁的小施性格内向,沉默寡言,却又害怕孤独,能与朋友待在一起是件幸福的事情,可朋友不在身边,毕业后各在不同大学,难以见面,联系渐少。小施对于社交十分谨慎,但这份谨慎让她更加孤独,大学三年,身边没有称得上朋友的人,没有谈过恋爱。宿舍四人,小施是唯一的“剩女”。

    小黄大概算是小施唯一的朋友,小施能在它身上找到一丝安慰。小黄似乎也很喜欢这个经常给她喂食的女孩,吃完后就睡在小施的腿上,任凭小施的爱抚。

    偶尔也会遇到其他给小黄喂食的人,小施不善交流,见有人先来一步时,通常会微笑着走开。

    一日,小黄正吃着小施带来的香肠,小施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没有注意到一位戴眼镜的女孩走过来。

    “同学,我注意到你经常给猫喂食,你很喜欢猫吧?”女孩微笑着问道。

    “嗯……”小施抬起头,看到女孩的眼睛,女孩眼中充满了自信,小施不由得脸上泛起一抹微红。

    女孩也蹲下来,从包里掏出一小袋猫粮,小施惊讶地看着她。她们又简单地聊了几句,小黄站在两人之间,舌头伸向女孩手里的食物,尾巴蹭着小施的脚踝,身体就像一座拱桥,拉近了两个陌生人间的距离,小施感受到从未有过的轻松,内心的孤独仿佛全被驱散了。

    考研的日子单调乏味,小施强打着精神前去自习室。在路上她想起自己决定考研的那天,父母坐在她的对面,态度诚恳而强硬地说,“去考研吧。”小施则在一旁默不作声,家里的小黑猫躺在她身旁,她轻轻地摸着小黑的背,待父母说完后,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父母诧异于小施的沉默,但是想起小施近年来的乖巧懂事,似乎也合情合理,于是脸上显出满意的笑容。

    现在回想起来,小施发现自己竟然如此草率,考研的道路艰难异常,远不及她想象的那么简单,她完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摆在面前的一个个难题让她措手不及,如今后悔已然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父母其实并没有什么主见,看见谁家的孩子考上了公务员,就希望小施也去考;表哥近来考上了研究生,于是也想小施去试试,每次表哥来家里,父母就笑嘻嘻的跑去“取经”,完后又乐呵呵的将“取经”的结果告诉小施。父母每念叨一次,小施的压力就增加一分,紧张和恐惧压迫着她的神经。

    天空阴沉,下着雨。在图书馆拐角处,小施看见小黄正用舌头整理肚子上的软毛。

    “小黄。”小施顺手拿出香肠,给小黄喂食是让自己放松的最好方法。

    这时转角走来一位男生,小施抬头一看:一张白皙的脸庞,留着一头干净的短发;鼻梁高挺,只是圆圆的鼻头略微影响美观;个头较高,双目凝视着前方,阳光一样的男孩,成熟中透着可爱。男孩注意到小施手里的香肠,“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但立马收住,他朝小施点点头,小施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低下头,心里“砰砰”直跳,双臂紧紧抱着胸前的书,露出羞涩的笑容,低头看小黄,小黄依旧舔着自己的肚毛。

    这次邂逅让小施一整天魂不守舍,满脑子都是男孩阳光般的笑脸。第二天小施没出门,昨夜的失眠令她无精打采。他身上透着一股独特的魅力,小施为之着迷,小施期待与他再次相遇,但又害怕与他相遇,她纠结着,压抑许久的少女情怀在内心翻腾着……

    梅雨时节,接连一星期都是阴雨连绵。持续的阴霾让小施的心也变得沉闷,巨大的压力和突来的爱恋更是让小施喘不过气来。难得的太阳出来了,小施与小黄坐在阳光下,她需要好好享受一下雨后温暖的阳光。小黄靠在她身边,舔着脚爪。中午并不炎热,阳光柔和而有生气,绿油油的草地泛着金色的光芒,梧桐叶缓缓飘落,远处池塘里的蜻蜓点着水花,波纹扩散开来,微风拍着莲花,莲华透着微红……小施默默注视着眼前,手抚摸着小黄。

    小黄像是注意到什么,警觉地抬起头,随即跳离小施的身边,飞快地向前奔跑,阳光照在小黄的背上,黄色的毛发金光闪闪,奔跑的小黄像只金色的箭,穿透小施的心。小施出神的望着,眼前的景色如同一副印象派油画,各种色彩流淌进她的身体,如触电般,令她浑身一颤。宁静祥和,又不失生机活力,阳光扫去了身上的疲劳,微风带走了心中的压力,小施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向往已久的美好。

    小施不由自主地呼唤着:

    “小黄!小黄!”

    小黄转身飞奔向她,小施高兴地抱起小黄,旋转着,在阳光下跳起了舞。小黄“喵喵”地叫着,小施欢快地跳着。她喘着粗气,两鬓的汗水流到了脸颊,却不觉得疲倦。此刻,小施忘却了孤独,忘却了男孩,忘却了压力,脸上挂着幸福的笑,无限的轻松与自在,自己已全然融入了美好……

    2015年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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