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烈地、徒劳地作过长时期的抗争。我全然不善于弄机巧、施诡计,也不善于隐遁,提防;
我是那样坦率、真诚、急躁、易怒,我越挣扎就使自己捆缚得越紧,还不断地给他们以新的
可乘之机,而他们又是绝不肯轻易放过我的。终于,我意识到了,我的全部努力纯属枉然,
烦恼无补于事。于是我就采取了我今天唯一可行的办法,那就是服从命运的安排,不再和必
然作无谓的抗争。我听天由命,所受的苦难反而得到了补偿。那是因为,顺应天命给我带来
了平静,这种平静与那费力不讨好的抗争所带来的无休止的骚动原本是连不到一块的。
如果肉体的痛苦使我
喊叫起来,或许因而不会发出苦闷的呻吟。。。。。
我的想象力,曾受过刺激,会把灾难联串起来,反复思考,把它们扩大、升级。
对痛苦的等待使我比实际上大祸临头时还要难受百倍。。。。
打那以后,我就不再畏惧什么了,但仍然存着希望。就是这个希望,
时而使我满怀信心,时而使我垂头丧气,无时无刻不在骚扰我。。。。。
—个今人悲痛的意外事件,终于把我心头这缕微弱的希望之光抹将去了;并使我看清, 我的命
运早已在下界无可挽回地注定了。从此,我就完完全全地逆来顺受了,从而又重拾心境的恬
静。。。。
这种不再可能是两厢情愿的回归,甚至今后也是毫无用处的。。。。。
他们曾使我油然而生的鄙视之情,使我觉得和他们交往令人兴味索然,甚至是一种累赘。
我离群索居会比混在他们一起更幸福百倍。他们已从我心中夺走了我对社交的柔情。
到我这把年纪,这种柔情是不会重新发芽滋长的,为时已经太晚了。。。。。
我在这个世界上万事惧休了:再没有谁能够对我行善或加害。
在这个世界上,我一无所求,也无所畏惧了。
我在这深渊之底倒落得清静自在,虽然不幸、倒楣,却和上帝一样超逸!
今后,我身外的一切都和我无缘了。在这个世界上,我再也没有邻人、知己、兄弟。我
活在地球上,恍如活在一个陌生的星球上,我可能是从我原来居住的星球上坠落于此的。倘
若我在自己周围认出了什么,那只有令人苦恼和痛心的一些事。当我把目光投向我接触到的
身边之物时,总会发现某个东西令我义愤、轻蔑,使我悲哀、愁苦。让我们把这些我越想越
痛苦而又于事无补的伤心事从我头脑中撇开吧。在这孤独的残年,既然我只能从自身中寻求
慰藉、希冀与安宁,我没有必要、也无意为自己身外之物去劳神费力。我正是在这种境界中,
继续着我先前称为“仟悔”的这一严肃而诚恳的自省。我把最后的闲暇奉献给了对我自己的
研究,提前准备不久将要作的自我总结。让我们全身心地沉入与我的灵魂交谈的温馨之中吧。。。。
尽管我的身体慵倦无为,但我的心灵仍然充满活力,它仍在产生各
种情感、各种思想,其内在的精神生命,似乎因眼前的、世俗的利益的头殁灭而反倒增强了。
我的肉体只是我的一个累赘、一个障碍,我要尽可能地提前将它的束缚摆脱。
如此奇异的境遇,确也值得作一番探寻、描述。我最后的闲暇就是交付给了这一探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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