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秦归途（17）武者

 

霸秦归途（17）武者

“先生可见过鬼谷子？”

君无忌转过身问道，随即不留痕迹将书信全部放于怀中，毕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谁都知道。

　　“老夫未见！”屈荣若有所思的回想着，毕竟那是夜晚，看不清那人脸面。

　　“从史书中的时间推算上鬼谷子到现在应该有几百岁了，或者更久，难道这跟鬼谷子书信上提到的武者四境有关！”君无忌站起来喃喃道。

　　“应该很久很久！”

　　“那先生应该知道武者吧！”君无忌平复了自己内心的躁动，淡淡的询问道。

　　“不瞒少侠，老夫确实知晓！”屈荣道。

　　“可否告诉晚辈一二！”君无忌弯腰鞠躬请求道。

　　“不敢当，不敢当！少侠想知道，老夫告告知便是。”屈荣道。

　　君无忌莞尔一笑，随手喝掉了手中冰凉了多时的香茗。

　　“三百年前，春秋战国，天下纷争不断，各大诸侯穷兵黩武，兼并土地，扩充自己疆域，搞得百姓苦不堪言，百姓为求自保只有不断习武御之，乱世只有习武之人方可自立，大凡武者为了追求武学极致，从而达到大成境界，让世人尊敬，有些人就连诸侯也要放低姿态，他们不断打破身体禁锢，因此世间武学造诣也越来越精湛，练武之人多如牛毛，奇门遁甲也是层出不穷，也形成了百家争鸣之象，其中九流十家最甚，分别是:道家、法家、儒家、兵家、阴阳家、纵横家、农家、墨家、名家，每派都有自己的代表思想学说和擅长之术，因此名为九家，后来出现了一个盗家，因为不入流，所以不太愿意被官家接受，但当代家主盗圣——盗拓劫富济贫，百姓也是爱戴，所以民间也渐渐将他们归位一列，也就有了今天的九流十家之说，他们也成为了风云变幻般乱世的主流，由于当时没有人可以指出武者的最高境界为何，天下武者众说纷纭却都没有得出什么结果，最后九流十家站了出来，他们几个老祖一起将武者等级划分出武者四境，分别是：后天，先天，三花聚顶合五气朝元，踏小周天之境，而分辨他们的境界的则是自己的丹田中的内力强劲，内力的多少决定他们内功大小，也决定了他们的武力有多强，一般后天武者指习武之人，他们的丹田中会因为修习内力而聚集形成一道稀薄的气旋，先天武者则是每提升一个小段位将增加体内的一道气旋，且气旋越来越浓郁，而三花聚顶抱五气朝元则是在三花聚顶以后会再一次凝聚一道气旋，最后五道气旋化而合一凝为内丹，至于最后怎么踏入小周天之境，老夫不得而知，毕竟老夫不是习武之人，所以也没有去试过，而作为武者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延年益寿，武力超群，活个几百岁也不是难事。”屈荣一字不落的简述着他从古籍中所知道的关于武者四境的信息。，脸上也有些向往神色。

　　“几百岁？难道这世上真的可以长生不老吗？”君无忌第一次听得有些恍惚，毕竟一个人可以活到几百岁，那是神的存在，以前他只从小说中看到过那些仙人可以，现在这一切都是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这已经超越了他的认知世界，难免不惊讶。

　　“长生！老夫不敢揣测，但是后来他们也相继羽化了，但有传说道家三祖之一的彭祖活了八百多岁，更有人说，道家创始人李姌更是得道成仙了！所以说几百年寿命也不算是道听途说，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确实死了。”屈荣信誓旦旦的解释道，老脸因为气血的原因微微泛红，如此斩钉截铁的态度，无非是想打破君无忌的心中的疑虑。

　　“看来是在下多虑了！”

　　君无忌半信半疑道。

　　“先生知道的还真不少，连武者都可以知晓如此通彻。”

　　“少侠见笑了，无忌少侠老夫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屈荣道。

　　“今日先生之恩情，吾无以为报，请接收吾三拜。”君无忌诚恳道，随即弯下身，作揖。

　　屈荣，并没有阻拦，而是缓缓道：“老夫本在数年前就是将死之人，如果不是鬼谷先生救下老夫，老夫也不会苟延残喘数载，这数载老夫从未出山，只为了完成鬼谷先生交付于吾的重托，老夫今日终于等到了你，也算是了一桩心事。”

　　“先生熟读天下藏书，自然不是蛮横之人，而此次前来我们的来意先生也全部得知，先生知道大秦帝国是一个用六国齐楚燕韩赵魏的血与骨堆砌而成的帝国，流血千里，浮橹百万，始皇帝对于来之不易的帝国是不会容忍任何人去打破它的，他绝对不会吝啬自己手中的刀剑，哪怕你是一只在他眼中不起眼的蝼蚁，他依旧会毫不留情的将你碾碎，你们这样公然挑衅大秦的威严，迟早会被缓过神来的大秦——这只洪荒巨兽所吞噬，到时候外面那些手无寸铁的人都会死于大秦兵甲的利刃之下，难道这是先生想看到的结果吗？”君无忌一针见血的指了出来。

　　屈荣听此一番话，不由大惊失色，脸色惨白，本来就没有生气可言，此刻更加显得有些死气沉沉与落寞。

　　君无忌注视着屈荣的一举一动，并没有再说只字片语。

　　小舍一片安静，天地寂然。

　　“他们是无辜的，没必要去做无谓的牺牲。”屈荣迟迟的说出了这句话。

　　“在这个国度里，始皇帝就是天，他无法剥夺人的出生，但决定人的生死却在转瞬之间。”君无忌回答道。

　　“少侠，你生活的地方如何！”屈荣突然的问道，君无忌有些诧异。

　　“没有杀戮，天下黎民没有因为战争而死亡，百姓和睦，国家安定，当权者将百姓放在了第一位，君民同心同德。”君无忌轻言细语道。

　　“真的有这么好的地方吗？老夫突然有点羡慕嫉妒了！”屈荣眼神迷离，仿佛陷进去了一般。

　　“有！——”

　　“唤为何？”

　　“名为“桃花源”！”

　　“哈哈哈，桃花源？好名字！”屈荣爽朗的大笑。

　　“老夫已经完成了老夫应该完成的事情了，也算是了无牵挂了；今日作为也算是报答鬼谷先生昔日救命之恩。我揣测外面的那人应该和少侠不是一路人吧，毕竟老夫还没有老眼昏花。”

“先生，此话不假！”君无忌也觉得不必再隐瞒什么，索性直接回答道。

“那就走吧！”

　　“多谢先生！”君无忌浅笑安然道，急忙上前扶住起身的君尚。

　　“不急着谢我！老夫这把骨头也经不起几年风吹雨晒了。我虽然同意跟你一道，但有两个要求！”

　　“先生但说无妨！”

　　“其一：答应老夫一定要保证这村里的人余生周全，他们无罪。”

　　“自然！”

　　“其二：收下卫枭这孩子。”屈荣话音刚落眼神中充满了一种愧疚之意，不免有些落寞。

　　“不难道，但为何这么做？”

　　“他父亲是老夫麾下的一名军士，随老夫征战数十载，最后父子三人死在战场上，男人死了，一个家也就完了，亲母投河自尽，最后就剩下年幼的他，老夫于心不忍，对他家心中有愧，随后收下他；但老夫那时依旧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也算是为了一己私欲，给了他一本屈氏一脉的剑术《七殇剑术》，这剑术威力非凡，世间能够匹敌的剑术不在多数，但剑术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修习之人会被剑气斩断七情六欲，无欲无求，冷血无情，这样子的人和道家“兵人”无二般，哎！悔不当初呀，可怜了这孩子，老夫这辈子对不起他们卫家满门。”屈荣话已至此，不觉的潸然泪下。

　　“此生无忌对天发誓定当卫枭为一世兄弟，不负屈老所托！”君无忌二指指天郑重其事道。

　　“有你一这一句话，老夫还有什么遗憾的！”屈荣此刻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所以也就淡然的几分，并没有显得低沉。

　　君无忌看着这位老人的背影，心中一股无名情绪涌上了心头。

　　“嘎吱——”木门缓缓被屈荣推开，在这时，屈荣回过头冲着君无忌浅浅一笑道：

　　“风云再起炔炔兮，楚国三千儿郎，气吐山河盖世兮，八万国魂绕云泽——哈哈哈哈！”

　　“走好！”君无忌轻轻说道，也知道屈荣必去凶多吉少，毕竟这些年每一个当权者都想拿他开刀，借此升官发财，但一直苦于没有机会，今日有了，谁又会放过。

　　此刻李卫与卫枭以及百里恭立于门外，看到屈荣此等行为，也有些茫然；百里恭立刻反应过来，快速的笑脸迎了上去。

　　“先生！——”

　　“走吧！大人，老夫突然茅塞顿开，愿意和大人走上一遭，为大人送一份大礼！”屈荣言语轻然道，却未曾多看百里恭一眼。

　　“先生……先生想通了？”百里恭也有些意想不到，嘴角轻轻挑动，习惯的抓了抓自己杂乱的头发。

　　此话一出，李卫张大了嘴巴，而卫枭眉宇一皱，却没有做出任何阻拦。

　　“不可！不可！不可——”李卫急忙站了出来，毫不犹豫的拒绝道。

　　“有何不可？”百里恭反驳道。

　　“你们会杀了村长！”李卫担心道。

　　“一派胡言，在下用我的性命担保，我会护村子所有人的周去全，甚至可以护先生不死！”百里恭拍拍胸脯自信道。

　　“兄长，我希望你说到做到！”

　　君无忌缓缓的走了出来，背上负着天机子，身上的气息一下子变得异常凌厉，语言也冷漠了不少，眼神寒冷的快速从百里恭身上闪过，最后落在了卫枭身上。

　　百里恭被君无忌这突如其来的语气与眼神，吓得不禁打了个寒战，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那是自然！”百里恭嗡声道，其实他心里也没有底，他也就是一个管辖十几里的小小亭长，至于怎么办处理屈荣他也不清楚，但绝对不会轻罚，秦朝历来都是轻罪重罚，杀一儆百;更何况公然反抗官府。

　　“枭儿，以后汝就跟着无忌少侠吧，一定要答应老夫保护无忌少侠，他非凡人。老夫这一去也不知道是生是死，以后就要看汝自己的造化了！”屈荣不舍的叮嘱道，眼睛微微泛红。

　　“诺！——”卫枭冰冷的回答道，随即看了看不远处的君无忌，君无忌不以为然。

　　“村长！——”李卫极力劝说道

　　此刻不知从何处知晓，所有的村民都出现在不远处，静静地注视着这发生的一幕，流露着依恋。

　　“好了！李卫，老夫一去不复返，以后你就是这个村落的村长了，这百十号人就需要你来照顾，听懂否？”屈荣道。

　　“这！——”

　　“嗯？”屈荣一个眼神，让李卫嘴边的话又缩了回去。

　　“诺！——”

　　“呼！——”屈荣安排完所有的事情后，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先生请！”

　　“请！”

　　一行人在李卫等人的目送下，下了山去，屈荣自始至终没有转过头再一次回望后面和他生活了十数载的那些村民，因为他知道天底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更何况谁都知道这是一道黄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