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相管仲得了重病,齐桓公前去探视他的时候,管仲已经奄奄一息了。齐桓公问他:“仲父的病很严重了,您还有什么要教诲我的?”
管仲弥留之际跟齐桓公说:“希望君王一定要疏远易牙、竖刁、常之巫、卫公子启方。”
齐桓公听了管仲的临终之言并没有感到有多么重要。
因为易牙不过是齐桓公的一个厨师,烹饪技术很好,先是做了许多美味的菜肴,送给齐桓公的妃子卫姬吃,求得进身之阶。后来,他偶然听齐桓公说:“我什么肉都吃过了,就是不知道人肉是什么滋味。”易牙回家就杀掉了自己刚刚三岁的儿子,做成人肉佳肴献给桓公吃。
竖刁呢,本来是侍候齐桓公的一个小童,总想出人头地,接近齐王。但他要想进入后宫并非易事,为能进入后宫,便阉割了自己。从此齐桓公非常宠爱他,随时把他带在自己身边,在后宫出入。
而公子启方则是卫国的太子,有一次受父亲之命出使齐国。完成任务后,他主动向齐桓公要求说:“我愿意留在齐国侍奉主公,不想回国了。”于是,齐桓公就答应了他的要求,给了他一个官职,并且十分信任他。
此时,齐桓公见管仲提出要自己疏远这几个人,于是就奇怪地问道:“易牙为了让我品尝人肉的滋味,杀了自己的儿子,这说明他爱我超过了爱他的儿子。这样的人,有什么可怀疑的。”
管仲说:“易牙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为的是让主公您品尝人肉汤的滋味,这种做法缺乏人性。常言道:虎毒不食子!对于自己的儿女,人们没有不备加爱护的。易牙能把自己最心爱的小儿子杀了,对您又会怎么样呢?这种人不可接近。”
桓公又说:“那么竖刁不可信任的地方又是什么呢?他为了能侍候我,把自己都阉割了。他对我的忠心,不是超过了爱惜他自己的身体吗?”
管仲回答说:“人的本性没有不爱自己身体的啊,他连自己的身体都忍心阉割,对君王又怎么会有真正的爱心呢?”
桓公又说:“常之巫能审察死生之理,能驱除恶鬼降给人的疾病,这样的人还能够怀疑吗?”
管仲回答说:“死和生是命中注定的,恶鬼降给人的疾病,是由于精神失守引起的。君王不听任天命,守住精神,却去依靠常之巫,他将因此无所不为了。”
桓公又说:“卫公子启方侍奉我十五年了,他的父亲死了都不回去奔丧,这种人还能够怀疑吗?”
管仲说:“启方背弃自己的父母侍奉君主,不近人情。况且他本来是千乘之封的太子,能弃千乘之封,其欲望必然超过千乘。应当远离这种人,如果重用,将来必定会祸乱国家啊!”
齐桓公听管仲说得有道理,便问:“为什么从前没听你说过呢?这几个人在我身边已经很久了。”
管仲说:“河岸的大堤挡着,洪水就不会失控。我管理政事的时候,好比有大堤挡住了洪水,不让他们为非作歹。现在大堤要垮了,水就要泛滥起来,您一定要当心啊!”
公元前645年,管仲去世。管仲的建议被齐桓公采纳,任用隰朋作相。不料,没过一个月,隰朋也死了。
齐桓公请鲍叔牙做相,鲍叔牙认为自己不合适,坚决不同意。齐桓公说:“现在朝廷里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你不同意,那么让谁来做相呢?”
鲍叔牙这才说:“我的缺点您是知道的,那得把易牙、竖刁、启方赶走,我才接受任命。”
齐桓公说:“这事管仲早已说过,我一定照办。”
当天齐桓公就把易牙、竖刁、常之巫、卫公子启方全都驱逐走了,不许他们再入朝。可是,齐桓公的身边自从少了这几个整天哄她开心的人,齐桓公整天无精打采,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就这样坚持了三年,齐桓公说:“仲父不免太过分了,谁说仲父的话都可信呢?”于是又把他们全都召了回来。
第二年,桓公病了,常之巫从宫中出来,说:“君主将在某日去世。”易牙、竖刁、常之巫共同作乱,堵塞宫门,筑起高墙,不准人进宫,假称这是桓公的命令。
有一个宫女冒死翻墙进入宫中,到了桓公那里。已经枯槁得不像样子的齐桓公已经好久都没有见过活人了,当他看到宫女的时候,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他对宫女说:“我想吃东西。”
宫女说:“我没有地方能弄到吃的。”
桓公又说:“我想喝水。”
宫女说:“我没有地方能弄到水。”
桓公说:“这是什么缘故?”
宫女回答说:“常之巫从宫中传出话说:‘君主将在某日去世。’”
桓公慨然叹息,流着眼泪说:“唉!圣人所预见的,难道不是很远吗?如果死者有知,我将有什么面目去见仲父呢?”
于是用衣袖蒙住脸,死在寿宫。齐桓公死后,尸体腐烂,蛆虫从门缝里爬出来。作为一个国君,死后没有棺椁,三个月没有入棺停丧,九个月没有安葬,尸体上只是盖着一扇破烂的杨木的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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