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语/秋思

作者: 正晓 | 来源:发表于2022-10-15 15:13 被阅读0次
谁道闲情抛却久?

对于秋,总有一份特别的情感。

秋季中漫山遍野的秋色,红黄棕褐金橙橘!那种在凋谢前把这一年的生命中最后的养分与颜色都倾尽,回光返照一样的绚烂,总让人看得又痴又迷。

总喜欢慢走在斑斓的山道中,慢慢地把自己也走成了那秋色中的一抹。

常走的那绿道山脚下总有那么一片稻田,每到秋来,总是自作主张的将山脚的基色换成了金灿。

合眼静默在稻熟的田头,感受稻谷那刺手的毛绒,呼吸稻谷的香气,这是一种现世安稳的味道,常常让我感动,又常常不由自主地令我想起小时,我也曾有过一块属于自己的小田。

旧时,生产队按每户的人口分田,当时我还没出生,早出生的哥哥姐姐们都赶上了趟,为家中的田产贡献了一分力。

到我出生时,大局早已定,我是家中唯一一个没有田的人。

每到春耕秋收,到田里农忙时,哥哥姐姐们就会吱吱喳喳地认,这块是我的,那块是我的。

听多了,我稍大点就懂得扯着爸爸的衣角,让他分一块田给我。

那时爸爸正和我两个叔叔在村下面的小河上游筑起水坝与引水渠,一心要建立自家的小型发电站。

被我缠的多了,他干脆就在水坝靠山的荒地上开垦了一块大约25平方米的小沙田给我。

为什么叫小沙田?因为河边荒地的地质都是半是细沙半是泥的。爸一是为了满足我的要求,二是看能不能增加点收成。

我欢喜的不得了,终于有了一口属于自己的田!

耕种时请爸爸帮忙把田耙平后,自己就挽了裤脚,抱了秧,也不准家人帮忙,一心一意地在小田里一行一行慢慢地插,一年两造的插下了一个小孩满心的欢喜。

平时的除草我也自己来,放学后,周末都认真的在青青的禾苗中拔一种和禾苗酷似的草杆扁扁的稗草,那又叫败子草,它的外形虽然和水稻苗较为相似,但它其实是一种恶性的杂草,会和稻苗争夺水分、养分,所以必须连根拔掉,然后才洒上肥料。

农药,小孩是不能碰的,每次喷虫都是爸妈帮的忙。

只是每到田陌上割草时,我却和妈妈有了分岐。大人们的田陌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把陌上的青草用镰刀割光,不让杂草伸到田里,又方便行走。

因为我的小田开垦在小河边,那河边总是开着一丛丛的爬藤类的小黄花,蓬蓬勃勃,新陈代谢,不分季节。

小藤会慢慢地爬到田陌下,攀到田陌上,甚至缠绕着田边上的稻禾,悄悄地开出花来。

特别是到了秋天,靠山那面的树木秋色斑斓,小田另外的三面又都被小黄花包围着,田内稻谷转黄飘香!这让我的小田变得异常的美丽!梦境一样,每日怎么看都看不厌。

妈妈行走在田陌上时却总嫌弃花藤绊脚,又抵不住小藤缠着稻禾,所以总是想把藤砍掉,但我怎么肯?总是耐心的把藤从稻禾上解下来,一条一条地把它们放回陌下,找一些树杈插起来让它们攀着,为此还曾被邻居们笑话我傻。

后来在收割稻谷时被锋利的镰刀把左手的无名指割出了大口子,鲜血和眼泪直流,滴在小田中,红黑分明。妈妈情急之下也用镰刀从裤子上割了一片长布下来为我包扎。

至今,无名指上留下了终身不会消失的人字伤疤。而妈妈那条蓝布裤从大腿到膝盖的长长口子也深深地印在我的记忆里不可磨灭。

稻谷收成多少我反而是不怎么上心的,小田的收成总不好,其实也难怪,因为半沙半泥的地质缘故,稻禾总是稀疏弱小的,就像我,总有点营养不足的样子,都说物似主人形,果然是有凭据的!

但秋收后,把地翻了,种上蕃薯,年底挖出来时,却惊喜的发现每棵都是一大串一大串的,一条条红红黄黄的胖胖的挂满藤头,一手的沉甸甸。煮熟后又香又甜又粉!我爱上吃蕃薯就是这样开的头。

而丰收二字,在小田里,到了这时候,才淋漓尽致的得到了印证!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小田,伴随了我一整个的童年,直到初中,才被爸用石头结平,搭了木棚,在河坝边养起了鸭群!

而我,放学后与假期间由从前的稻田守望者一角切换成了小小的饲养员,每天负责喂鸭子,赶鸭子下河。

季节变换,树木依然在秋天中倾尽全力,层林尽染。

小黄花得了鸭粪的滋养,更是疯狂的乱长,满地的爬,发展到后来,鸭棚上都爬满了,把鸭棚装饰成了一间小花棚,这倒让我慢慢地又生起了欢喜之心,失去小田的伤感才慢慢地平息。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谁说不是呢?

现今,时光逝去,时代变迁,经济腾飞,推山填海,家乡的变化早已翻天覆地。

童年,小田,鸭棚,河坝,小黄花都只能在每每的秋思中融进了斑斓绚烂的秋色里,历久弥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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