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代的冬天比如今的冬天冷,十一月份几场呼啸的大北风把落叶扫了一地,骤然口吐白气。薄白纸糊在窗户格上被风吹吸得叭叭作响。房间到处灌风,竹烘罩下放一陶瓷火盆,里面燃着几根木炭,烘罩上盖床薄旧棉被,怕冷的就围坐在方烘罩周围,这里是唯一的微弱的热源,我总认为南方人不如北方人挺拔就是冬天冻的,整个冬天人都在湿寒中缩着岣嵝着,极少见到太阳 。即便坐在火盆边,我们也时不时哆嗦一下,相互间无聊地打闹,直到吃上外婆做的热腾饭菜,才有了幸福感觉。那物资匮乏的冬天里,还能记起的一件幸福,就是外婆把广桔熨在木炭灰里,烤得皮黑冒热气,剝了皮按瓣数平均分给我们,上好的口味留在味觉记忆里了。
隆冬,草屋的房檐有时下会挂滿冰棱,室外的水缸也结了薄冰。我们会去触碰敲打它们,认识这些"玻璃"。那时湘中也会下很大的雪,我们学着书上见过的雪人形状堆雪人,用煤块做眼睛胡萝卜做鼻子,随后出院子去看邻家的雪人,看大些的男孩滑冰。勇敢的少年们用两竹板垫在脚下,顺小路陡坡撑着木棍梭下去,惊险刺激,我在旁看得象自己在滑冰一样,惊心动魄。还有一个有趣的记忆,父亲在院子里扒开一小块雪,撒上米粒用竹簸箕扣下,放块砖压上,一根筷子支起簸箕沿,筷子下端系着长绳,让我们躲进屋里拉着绳头,从门缝里看着,等觅食的麻雀进入就拉绳收获麻雀。孩子的耐性有限,终究没有得逞。
下 雪是我们期盼的,雪后确象一场小灾难,冻折了的树枝要收拾,冻烂了的路泥水更深,好多天都干不了出不去,看见邻居穿着木屐来家,恨不得有一双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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