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佩武的这一声吼极具震慑力,两个撕扯在一起的女人顷刻间推开彼此。她们怒目相向着,表达各自的不满。
依瑶妈拨弄着自己的头发。金明妈撕着自己衣领,拽着衣襟。
“我娃不能叫人白打,我就俩字,赔钱!”依瑶妈边捋头发边喊,她的腮帮子上多了几条被指甲划破的血痕。
金明妈干咳了几声:“这还有啥说的?人是我打的,我给她把病看咧,钱也出咧,算是赔咧!”她说着拽金明走:“医生都说咧,你女子没事。你俩有时间把你那个少教养的女子好好管一下,下次再胡骚情叫人杀咧都不一定。”她呲着牙,鼻梁上渗着血。
林佩武看着金明妈:“打完人给看病就完咧?你把人杀咧,送医院花两个钱能解决不?”
“你说咋样算完?你来,你也来踢我两脚,我也能流产,你信不?”金明妈冲着林佩武挺起她的肥肚子:“你女子把我屋的玻璃砸咧,两块玻璃一百多;你女子拿管钳撵我家金明,从厂里撵到家属院。金明以后还要在厂里混呢,男人的面子值不值钱?金明还受惊吓咧,你也得给金明看病!”金明妈掰着自己粗短的手指头。
“既然你这样说,那咱就给金明也在医院里做个检查。咱拿着医院的诊断书到派出所去说。”林佩武看着自己眼前这个胡搅蛮缠的女人。
金明妈干咳了两声:“这事情是你女子挑起的。她撵金明,这是娃们之间的事,对吧?她砸我屋玻璃,你说对不对?她在我屋门口骂,你说对不对?就是你女子想跟我金明也不该这样做事情?她纯粹就是到我屋去闹事的。大不了,我们再给你们赔一百块钱的营养费。”她听林佩武要去派出所,语气好了些。
林佩武气的直咬嘴唇。他了解自己这个养女,依瑶的确不是个省油的灯。依瑶在厂里这样闹事,不止金明的名声坏了,依瑶的名声……他叹了口气:“金明,你过来,我问你话。”
林佩武虽然是个农村汉子,他当村委书记多年,处理过不少村民之间的纠纷。他身上有股正气。
这股正气让金明有些胆怯,他磨磨唧唧地走到佩武面前,不敢抬头看佩武。
“金明,我上次来给依瑶送被褥,你当时在依瑶的床上睡着呢?有这事么?”林佩武压制着心里的怒气,他点了一支烟。
金明捋了捋自己额头上那撮卷毛:“有这事。是林依瑶抱着我,说她一个人害怕叫我陪她过夜,睡觉的。”
林佩武狠狠地吸了一口烟:“我当时想打你,有这事么?”
金明直点头。
“你还记得依瑶当时咋样说的吗?”林佩武瞪着金明:“依瑶当时护着你,她说,她肚子里有你的娃咧。也就是说你知道依瑶怀娃咧。你跟你妈联手打依瑶,是在依瑶发现你跟另外一个女人做见不得人的事情以后。那就是说,你为咧跟另外一个女人故意把依瑶打流产。”他把金明一点点往进绕。
“啥叫金明做见不得人的事咧?哪个男人不睡女人?”金明妈说得理直气壮。
林佩武只是抬起头看了金明妈一眼。金明妈立刻闭上了嘴。
林佩武弹了弹烟灰:“我会拿着林依瑶的诊断证明去派出所。”
“叔,你啥意思?”金明有些慌了。
“你跟你妈今儿个打依瑶是故意的。你有了新相好的,你知道依瑶怀着娃。依瑶的性子会用肚子里的娃逼你,所以你跟你妈故意打依瑶的肚子致使依瑶流产,这是故意伤害,是犯法!”林佩武把烟头狠狠地甩到了地上。
“你看,俩娃都睡到一块咧。你把金明送到派出所去,你女子……”金明妈冲着林佩武笑,她的眼睛被脸上的肉涌成了两条线。
“妈,我情愿进监狱,林依瑶那个样子谁敢要?”金明听出来自己妈的意思,他直跺脚。
“金明,我日你妈,你狗日的甭想把我甩了。我就是死,也要拽着你!”林依瑶在病房里骂着。
“叔,你听一下,你这女子谁敢要。长得丑就不说咧,纯粹还是一个母夜叉。她连姜寒云都害。她不止把姜永明往姜寒云宿舍领,还叫张旋风……”金明借机把依瑶干的事全抖落了出来。
“你说啥?依瑶叫张旋风做啥?”林佩武气得手抖着。
“张旋风说姜永明把姜寒云给他抵债咧,姜寒云是他媳妇。林依瑶就和张旋风合伙,把姜寒云骗到东韦村的旅社去咧。要不是乔远寒赶过去,姜寒云都被糟蹋咧。不信你问乔远寒。林依瑶能这样对付自己一起长大的妹子,谁敢要?”金明把依瑶骗寒云的事情说给了林佩武。
林佩武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他的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来一个字。
“金明,你个狗日的没良心。我为啥骗姜寒云去见张旋风,还不是为咧你,为咧你的工作。不是我,你都叫厂里开除咧。”病房里的林依瑶大喊着。
林佩武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推开了病房的门:“金明对你很重要?寒云和你从小一起长大。”他指着林依瑶的手指抖着:“就算你跟寒云没有血缘关系,只是朋友,你这样做……”
“林佩武,你少指着我,我想做啥我愿意。你又不是我爸。”林依瑶侧着脸看向窗外。
林佩武咬着嘴唇:“好,我今儿就不该来。就当我这些年从来没有养过你。林依瑶,人在做,天在看。”他往病房外面走
“林佩武,我现在不是个姑娘咧,金明不要我咧,谁还要我?”林依瑶对着佩武吼:“我这辈子非嫁给金明不可,谁也甭想白占我的便宜!”
林佩武除过心痛还是心痛,他以前只觉得依瑶自私,不懂事。如今才觉得依瑶简直就是个害祸,金明也是个害祸。他走出了病房。
依瑶妈立刻走到佩武身边小声说:“依瑶说得对着呢。依瑶现在不是姑娘家咧,又流了产,谁还要她?”
林佩武瞪了一眼依瑶妈,这母女俩蠢到一堆儿去了。他看到金明妈给金明正在嘀咕着什么。
过了五分钟左右,金明极不情愿地走到佩武面前:“叔,我跟依瑶本来就在谈对象。这年轻人闹矛盾也很正常,事情到这一步咧,我俩在厂里的名声……你把我送到派出所去,我坐几年出来还是我。你家依瑶个女娃家,咋样有脸见人呢?”
林佩武不得不佩服金明妈。那个女人虽然又胖又丑,但智商绝对在依瑶妈和依瑶之上。她是不喜欢依瑶但她更不想自己儿子进监狱。
“依瑶妈,你看呢?”林佩武看出来,依瑶妈和依瑶还对金家有想法。于她们来说,自己就是个外人,自己横加干涉有何用?
依瑶妈的脸上立刻露出笑意,她看着金明:“你要是早说,咱也不会……”
林佩武不想看这母女俩的差神相,他直接下楼走到了氮肥厂,他想去看看寒云:“师傅,碳化车间咋走?”他问一个穿着工装的人。
林佩武按着那个工人给自己说的路线上了碳化三楼:“你好,我找一下姜寒云。”
“叔,寒云在三楼操作台上呢。”王梓见是林佩武忙打着招呼,他把林佩武领到三楼操作台上。
林佩武上到三楼操作台时,寒云正在用烧杯取样,她看了看压力表,又用手摸了摸循环水的温度。她拿起平台上的扳手去扳阀门。
林佩武看着寒云扳阀门,眼眶瞬间就红了:“寒云。”
“三舅,你咋来咧?依瑶姐的事情?”寒云的眼神里满是担心,她还惦记着依瑶。
林佩武走到寒云面前看着寒云:“依瑶那样对你,你咋不给舅说?”
“三舅,人都有糊涂的时候。”姜寒云看着佩武笑:“舅,其实这次的事情能叫依瑶姐看清金明家都是些啥人。”
林佩武苦笑着:“依瑶妈跟依瑶都决定咧。依瑶要嫁给金明。”
“三舅,金明不是个好人。”姜寒云着急地看着佩武:“你得劝劝我依瑶姐。”
“寒云,依瑶变咧,愈发自私,心思越来越狠毒。你以后不要管依瑶的事情。你要有个啥事,叫舅咋有脸见你妈?”林佩武生气依瑶对寒云所做的种种事情。
“三舅。”乔远寒也上了三楼操作平台:“你过来咧?”
“依瑶的事情处理完咧,我来看看寒云。”林佩武看着乔远寒。
“三舅,这个大休我想领寒云去东大街四大金店看看。我爸说,按照咱们那里的讲究,订婚还要几套衣服是不?”乔远寒问佩武。
林佩武想了想:“我也不懂,只要你跟寒云好好的,咋都行。你爸腿上有伤,身体不好,你俩不要乱花钱。”
“三舅,我知道,但我不能让寒云受委屈。”乔远寒从寒云手里拿过扳手。
“我还要到乡上去开会呢。”林佩武看着他们笑了笑,转身下了三楼。
“乔远寒,叫师傅。”姜寒云看着佩武出了工厂后门,突然侧过脸看着乔远寒。
“咱两同一天进厂的,我为什么要把你叫师傅?”乔远寒笑着想抵赖。
“乔远寒,咱俩在调度室门前打过一个赌。我已经独立定岗了。”姜寒云认真地看着乔远寒。
“我从来不和人打赌,你记错了吧?”乔远寒边说准备下三楼。
“乔远寒,你怎么耍赖?”姜寒云拽乔远寒的胳膊。
乔远寒笑:“姜师,僵尸;姜师,僵尸,好听吗?还不如寒云好听是吧?”他故意用普通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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