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若男走后,带着一脸阴沉的朱投仁从从窗外闪身进了房间。一个满身可怖伤痕的小娃娃坐在他的肩头,咧着嘴坏笑。
“铁子我可算服了,还TM摸摸胸,你可真行,会来事哈”。人参精的嗤笑倒是让徐山老脸一红,解释道,“她啊,我从小摸到大,不摸不习惯,怕她觉着我和她生分了。”
“可拉倒吧你”人参精无情拆穿了徐山。
“山神大人怎么又回来了啊。”徐山伸出手指遥遥点了点人参精,和猪头人身的朱投仁问道。
“恢复的如何。”一反之前的热情和关切,现在的山神面目森森。
“已经没有性命之虞,还得多亏了您和参师兄相救。”徐山难得诚恳了一回。
“既然已经没有大碍,那本座带你去这龙源周围看看,如何?”山神提议道。
徐山一愣,自己的身体刚有好转,怎么这猪妖就要带自己出去走走,时候已经不早了,外面的天色已经如墨......心念急转,最后说,“也好,就当呼吸新鲜空气了。”
朱投仁一听徐山居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转过头来望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抛下一句“走吧”。
徐山再次见到了那只巨大的山龟,此刻它驮着三个人影正缓缓地在龙源的高空中御空而行。徐山坐在山龟之上,轻抚龟壳,脑海中阿姝的音容笑貌宛如昨日,脸上浮现出一个幸福的笑容。
“徐山,可还记得此处?”山龟在龙源水库之上停了下来,朱投仁指向水库旁的一片楼房说道,“记得,当年我因长了猪尾巴,爷奶不愿带我,将我送到了这长岗,长岗有我远房的堂爷爷,我母亲在杭州打工所得的钱大多给了他们,用作照顾我。”徐山脸上露出追忆之色,打量着房舍和那株巨大的皂角树喃喃说道。
“不过,我那远房的爷奶忒也小气,我母亲寄来的洋奶粉倒都给可我那堂叔叔堂姑姑喝了,只给我喝了些米汤,”徐山苦笑,“若是没有我那水猴子舅舅每每给我驱赶来母狗、母羊,我没喝那些奶,怕也是夭折的命运。”徐山被自己的爷奶送到这水库之上的长岗之后,水猴子不离不弃,跟着来了,并且这里是它的地盘,徐山吃的更为丰盛,甚至还有黄麂、山猫等野兽也被胁迫地成了奶娘。不过后来这水猴子舅舅脑子越来越蠢笨,居然连那山中硕鼠都给抓来,倒是让徐山颇为恶心。
“水猴子后来怎样了。”朱投仁对这水猴子有些兴趣,问了一句。
“那年水库放水捕鱼,它觉着好玩,跟着乱跑的鱼群被卷进涵洞给碾死了,身首异处。”徐山想起当时捞起水猴子那个村中叔伯脸上的肆意哄笑心中有些难受,“说起来,我妈只是用了几串不值钱的肥皂花,救了一个儿子。”陈小花后来还带着徐山给收殓水猴子尸骨的小土坟上过香,但是徐山现在找了一圈也没见着。应该是早就被铲平了。
“此话不妥,心存善念,本就难能可贵。何况是救一只凶物。”朱投仁笑了笑,似乎对徐母的印象颇好,接着说,“这水猴子还送了你一样东西。"
“是呀,一条尾巴,不过被我妈剪了,扔到土灶的火膛里烧了。”徐山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屁股,隔着绷带和肥硕臀肉,里面一段软骨若隐若现,自己遭遇车祸正是这鬼东西作怪导致的,心里想着,这朱投仁到底是按捺不住了。
“说来,你我还真是有缘。”朱投仁转过身来,直视徐山,徐山个子本就矮小,此时坐着,把脖颈仰到最大才看见朱投仁的眼睛。“这尾巴其实是我山神一脉的遗物”。
“哦?你们山神这么不顶用,还能被水猴子给吃了?”徐山听了朱投仁的话,觉得有些好笑,“不过烧都烧了,朱山神念在我们相识一场,就不要追究我母亲的罪责了吧”。说是告罪,却完全是是调笑的语气。
“非是要你母亲补偿什么,只是你身上还留了一截我山神一族的东西,需要你还回来罢了。”朱投仁不紧不慢的说着。
“不要我们赔偿,”徐山面上一喜,好像放下了个大包袱,但是马上脸上的表情猛地一变,原本嬉皮笑脸的样子浑然不见,只剩下一张如包拯一样的黑脸,冷声说道,“那你赔我啊。”
朱投仁一愣,嘿然一笑,“看来你知道些东西啊。”
“不多,也不知道对不对,”徐山站起身来,转身背着朱投仁,身旁是龙源的秋风划过,徐山伸出手去拽了一把,秋风不停挣扎,将徐山身上的绷带尽数扯下,抛落到下方的水库里。徐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身上满是深红色的刀疤、缝针后的针眼和靛青色的淤痕,可怖的景象让朱投仁和人参精也为之动容。新身体伤成这样还真是惨不忍睹。徐山光着身子站在高空却不以为意。
他伸手拍了拍刚才经过的风,开口道,“龙源的风,是最苟且的,”风一听,生气的走了,“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对着走远的风,徐山撅起嘴,吹了吹奇怪音调的口哨,这是龙源每个年纪大一些的村民都会的“风哨”,那阵风又返回到了徐山的身旁。
“我当时并不知道只有在龙源,风才是被控制的,”徐山说,“更不知道龙源的山,龙源的树,龙源的沙儿和流水,全是被控制的。龙源像是一个沙盘,我们则被圈养在这其中。”朱投仁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像徐山抬了抬手,“接着说。”
“龙源有神,山神。村人年年祭祀,只求山产丰富,求个温饱。山神慈悲,龙源从无灾,无劫。最大的危机是野人下山吃光了村子里的粮食。山神法力高强,保的龙源千年太平。”徐山背着朱投仁,自顾轻语。
“不过,龙源山神却对龙源很不满意,这里的人都太蠢太笨。直到600年前,洪家人来,山神终于出手,可惜洪家人也是蠢钝如猪,山神震怒。后来,又来了徐家人。徐家老祖家学渊源,以诗礼传家,行善积德,才过3代家中就出了人才,官拜少卿。五代子更加了得,和明朝中山王后人也是谈笑风生。龙源徐家在整个明朝也是显赫。而这一切皆因龙源山神在身后扶持。我说的对不对,朱大神。”
“徐仁甫算是一个有眼界的人,元军来了,不愿为汉奴,几经辗转才来到我龙源。既保了名声也避了兵灾。”朱投仁是见过徐仁甫的,对他的印象极为深刻。
“是啊,我曾带着外乡人去看过徐家祖坟,规制极高,倒是这外乡人心肠险恶,居然起了盗墓之心。”徐山说着,摸了摸鼻子,里面居然渗出血来,“可这几人忒也没用,宝也没盗得,居然都疯了。后来我被人陷害进了杭州七院,遇见其中一人,才知道那墓中的老祖们尸身俱全,全都长了猪头人身。”
“哈哈哈,这等鼠辈哪里见过我神族神通,不取他们性命,已经是仁慈了。”朱投仁自然也是那些盗墓贼发疯的始作俑者之一。这龙源所有的事都是他而起的。
“知道这些之后,我就在想,你这头猪到底是什么来历,到底有何居心。”朱投仁一点也不在意徐山的辱骂,只让徐山继续。
“我不敢回龙源,只能在外求活,后来我大学毕业又去了安市,结果在这我找到了我要找的答案。”
“哦,安市是何处,本座倒是没有耳闻。”
“安市像极了龙源,多山少田,偏远落后。本来我想在安市苟活一世,结果我的脑子被你们改造过,时刻想着交媾繁衍。谁也不知道怎么就遇上了她。”徐山越说越激动,身上脸上,凡是孔洞皆渗出血水来。腥臊之气弥漫,倒是让人参精十分亢奋,他有百年时间没有吃过又了。
“那天我和那阿拉伯来的鸟人去酒吧打猎,见到一个皮肤白嫩面相怪异,眉目又含了七分英气的小娘,见着新奇,就上去撩拨。不料此女天生漏体,千杯不醉,倒是把我喝趴下了,待我醒了,已经到了焚心寺。”似乎焚心寺中有可怕的经历,徐山竟然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我何曾会想到那焚心寺明着是个民宿,暗里却是那明朝时就有的锦衣卫暗桩,被她锁在地窖折磨了半月,每日还要吃下男人媚这等春药与她欢好。随后更是被扔进黑殿当做饲料。”徐山看了一眼猪头怪物,“这黑殿中的就是你等猪头肉的死敌,这锦衣卫暗桩设了300年也是为了保住这个秘密。”
“哼,无稽之谈,你快说说在黑殿之中的事情。”朱投仁眼神闪躲,却又让徐山说这黑殿之事。徐山鄙视着看了一眼,干脆说道。
“那黑殿之中没有一丝光亮,我趴在地上摸摸索索找到一个石头做的贵妃靠,却只能头下脚上的躺着,我躺了片刻居然入梦,梦见了这辈子也想不到的事。”徐山脸上表情十分怪异,似是快活又像是疑惑不解。没等朱投仁催促又接着说。
“我梦见自己成了皇帝,大明天启皇帝。从小没人管我,只有客姨娘和那个死太监魏忠贤陪我,当时那个阉人还姓刘,等父皇薨天,我便成了皇帝。当皇帝一点也不好玩,明明乃天下之主,却哪都不能去看看,我只有重新拿起自己的木匠本事。但是没人教授,我却怎么也打不出好看的玩意,直到那徐家人送来一条猪尾巴。此徐非中山王那一脉,而是扬州徐氏的后人,徐文玉。魏忠贤忠心啊,竟然追根溯源,找到了徐文玉的先祖乃是秦人徐福,仙人之后啊,我当时也就信了徐文玉之言,将这尾巴续上,不出几日,我便成了那缺一门的在世传人,木匠里我敢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为什么啊,因为这尾巴居然可以天授技艺,睡一觉便能通晓天下学识。有了猪尾巴,我便是那神族中人。
不过好景不长,自从有了这尾巴之后,我的身躯便逐日痴肥,到了后来身上都长出猪鬃来,整个头都变成了猪头。我只有将朝政全推给了魏忠贤,只余下客姨娘陪我。谁知那不开眼的东林党居然窥伺皇庭,发现了我的秘密。更是联手了刘伯温那厮的传人,居然设计要将我溺死。倒也奇怪,我成了神族中人居然被那水一淹,倒得了大病。那东林党委实可恶,趁我病倒,居然买通了我客姨娘,给我吃下那灵饮露,尾巴居然自行脱落了,没过多久就成了一截枯骨,余下的便是一片黑暗。我也就死了。”徐山似乎感同身受,悲痛不已,到了后来,竟然落下清泪。而身上确实又生了变化,那些在人参神萃修复下已经愈合的伤口居然有皲裂开来,似乎徐山整个人都要炸了。
“等我从天启的梦里醒来,顿觉不可思议,这时候脖颈一疼,好像有什么东西钻了进去。结果我做了第二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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