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奇了怪了,咱们不就是个小小的榨油作坊嘛,统共也就四五个人。你黄老板至于为了这么点小事业,就想定出一大堆条条框框的制度约束人的自由嘛。咱去年一年的业绩,在口罩时代的特困难时期里夹缝中求生存。那可是比同行的表现,好了不是一星半点。大家可都是豁出了自身安全,一心想着保老大,就是爱自己,那是拼了命的想办法、找销路。加班那是常态,泡面把胃搅翻。减薪共担风险,报团同舟共济。虽然比前年差了一些,可已经是相当不错了呀。”白猎压着想爆发的情绪,从牙缝里崩出了一大堆牢骚。
黄豆芽看着这位他最器重的爱将,先露出欣赏和有些想拥抱的温暖表情。然后慢悠悠的又瞅了几眼其他员工,笑呵呵的说:“是,咱们比不得大企业,的确是不需要那么多繁文缛节。可从目前经营的情况来看,难道大家就只想停在保家卫坊的层次上吗?就不想在此基础上腾飞一下,从这阴暗狭小的铺面里,运动到宽敞明亮的大仓库!反正我是受够了,你们是不知道附近的其他店面,都是怎么议论咱们的。那话可难听了,说什么油老鼠,大饼脸,瘦马猴之类的,这些打情骂俏,一般都能怼回去。可人家嫌咱们是一帮没有教养的乌合之众,这就有些过分了。为了一探究竟,我去看过了,虽然他们自己也不怎么看的明白,可制度那是的确挂墙上了。而且有板有眼,分明是请高人划拉的。这让顾客一进门看见,不由自主的产生信任感,那接下的事情,自然就好办多了。”
谭香叶对工作服的意见很大,尤其是对深蓝色长款中山装的厌恶,已经到了极致。这是明目张胆的不尊重女性,是对她个人的美好形象的践踏。可反应不满有用吗?黄老板永远都是大男子主义那一套,说什么要考虑多数人的利益,为个别人量身定制成本太高。要么就先牺牲一下,等以后情况改善了,可以优先考虑等等的一大堆推脱之词。真是冠冕堂皇的抠门,不买就直说,何必这么纠结的糊墙纸呢!好的很,既然你老黄喜欢忽悠人,那今天借着年尾摆功劳的好日子,咱也给你上堂课。别老觉得自己有多拽,老把别人当出气筒。
“我说,黄老大,你对咱们交心,自然大家都愿意尽全力。可画大饼的事情,能不能尽量克制点。这话说多了,自然嗓门就大,人也就越理直气壮。可你不觉得自己很有问题吗?还老不敢直视软肋,上赶着催咱们上进。再这样下去,是很会影响团结的。别经常想法多,可就是老停留在计划里,怎么也等不到能实施起来的那一刻。喜欢瞻前顾后,怕这怕那,我们都替你着急。说到制度,我看还是算了吧!你肯定一碗水端不平的。就一个看门值夜的胡椒,我看黄老板可是很过意不去呢!他反正是老有这况那事,一年掐头去尾,没多长时间在岗,都是我们大家替人家劳累。咱有事请个假,你这也不行那也不愿的,用解聘相威胁。可胡椒大人待遇优厚,表现突出,一点份内工作,夸的跟花似的。你们肯定是亲戚吧!大家可都这么认为,不然他敢这么理直气壮。”谭香叶这气,已经咕咚咕咚的冒了好长时间了。
白猎很想支持黄豆芽,替他撑撑场子。毕竟人家多次语重心长的说,小白呀!你是我最看好的伙计,好好干,将来我的位子留给你。可自己辛辛苦苦的使出浑身解数,才把失去的时间,给追回来一部分效益。如果把这些劳动成果,分给不劳而获者,那是绝不答应的。何况水中捞月的事情搁到现在,估计小孩子都哄不过。黄豆芽老跨不过这道坎,下不了狠手去解决问题,那将是制约榨油坊腾飞的一颗毒瘤。不仅膈应的自己难受,还让我们这些踏实肯干的新老员工,彻底失去了希望和信心。都在一个起跑线上,差距咋就这么大呢!有些话不好当面说,可背地里老让人诟病,他自己不觉得难受呀。也对,人家是老板嘛,想照顾个亲戚,难道不可以嘛。反正油坊是人家自己个的产业,那要是败家倒闭了,也是家庭内部矛盾。我们这些个外人,瞎操什么咸淡心。
他看来就是想赶个时髦,做做表面文章,与斜对门的臊子面大王一决高下。人家为啥不从咱坊里进油,就是嫌老黄人不大气,蝇头小利上抠抠搜搜,大事情上一塌糊涂。签订个供油的合同,愣是在油料配比的小条约上放不开手脚。结果不就黄了嘛,还是脑筋不活一根筋,怪不得老在原地打转转。给他都说明白了,可就是不听。非得坚持传统工艺,不能掺假。其实,用调合油就完全可以做到降低成本,不影响香味和口感,营养价值一点也不差。同行们老早就弄着哩,生意好的不得了。
固步自封的太容易满足,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臆想症少一点,务实多一些,把人情关在制度的笼子里,那什么事情都好办。可制度一旦给人情让路,那想做大做强,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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