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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以为养花如同宋词,分为豪放派和婉约派。我和一个闺蜜分别是这两派的代表人物。
豪放派养花的首要表现是浇水毫无规律。忙时三五天浇一次,闲时早中晚各一次。长此以往,颇有心得:喜水耐湿的植物隔几天不浇,渴得叶子泛黄发皱,仿佛一把火就能点着,但火速补水之后,叶子马上转绿,叶面光滑坚挺,生命力重新焕发,代表植物有丁香花、驱蚊草、双色茉莉等;而耐旱喜干的植物,碰上我闲时就遭了灭顶之灾,早中晚各浇一次,很快烂根变黄,再无回天之力,芦荟和多肉就这样被我辣手摧花、早早归西。看来植物和人一样,宁可欠缺一点,也不能过多过饱,算是另一种形式的“满招损”吧。
经过这样胡乱浇水的考验,幸存下来并能定时开花的堪称“花坚强”。我家最突出的是“铁海棠”,也叫“虎刺梅”。枝干有刺,开鲜艳的纽扣状红花,一年四季永不言败,常用来当篱笆,既好看又起到有效的隔离作用。她最大的优点不是花期长,而是既耐水又耐旱,每天浇也可,一周不浇也行,她自顾自开得可欢了。移植也特别简单,剪一枝往花盆里一插,没几天就能发出新的枝叶,打出新的花骨朵儿。
石斛也很优秀。花市买回来从入冬一直开到初夏,看似柔弱的花朵,有序地排列在花剑上,依次开放。元宵时当背景摆拍汤圆,清明时摆拍团子,端午摆拍粽子时她还在。端午过后,天气渐热,石斛终于只剩下光秃秃的花剑,被主人嫌弃地打入冷宫,从室内移到室外,接受阳光的炙烤。也怪,明明是喜阴喜干的室内植物,到了室外,猛烈的阳光充沛的雨水夏日的台风都摧残不了她,8月底她就抽出新的花剑,9月开始新一轮开花,花期横跨两个年头,长达8、9个月。她的花枝细长柔韧,弧度曼妙美好,不像蝴蝶兰,需要一根细铁棍夹上夹子支撑花剑,石斛自由而柔软,借着微风频频点头。
豪放派养花的另一突出特点是来者不拒,敢把野花变家花。身居高楼,却总有野花造访,品种繁多,形色各异。楼上邻居喝百香果水,漏了一滴两滴到我家花盆里,泡过蜂蜜的种子生根发芽,爬蔓开花,估计不久我就能喝到有机天然的百香果水了。醡浆草每年春天如约而至,三颗心形组成的叶子仿佛在邀约——“来啊来啊,来找啊,找到四颗心形组成的叶子就满足你一个愿望!”一簇簇紫花很有性格,早上不开晚上闭合,非得中午赶回家才能拍到她们柔美纯粹的姿容。落地生根、鸡冠花、太阳花、田七……这些花儿不请自到,在我的阳台安下身来,一年一年过去,定期开花,渐渐被驯养成家花。阳台上一派野趣,并非全是这些野花的功劳。豪放派从不修剪,花枝缠绕,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玫红的勒杜鹃突然冒出一簇紫色,原来蓝雪越界,伸出一抹紫色来捣乱。紫罗兰总爱逾矩,时不时探身到邻居家去,邻居烦了就在群里发张照片,豪放派主子不能再由她任性乱长,一顿拉扯收拾,恨不能斩草除根,没过几周又卷土重来。
李清照的词极具画面感,色彩呼之欲出,比如“落日熔金”、“绿肥红瘦”、“被翻红浪”等,她特别擅长用简洁的文字描绘颜色,品读宋词如同欣赏宋画。
作为婉约派养花人,我闺蜜也特别讲究细节,色彩搭配尤见心机。晚春时她入手一盆红枫,配了青花瓷盆,树底铺了鹅卵石,左看右看总觉有些遗憾,后来居然在马家淘到青苔,换下鹅卵石,细细铺上苔藓,细柔的嫩绿配上红枫的浅红,树根处露出指甲大一点青色太湖石,格调提升不少,婉约派养花由此定名。
花开花落是自然规律,花开时惊喜记录,P图发圈更是常态,婉约派养花人也不例外。与豪放派不同的是面对落花的态度,豪放派一扫了之,婉约派耐心拣拾,收集在陶瓷香插里,细心给水,还能陪伴两三日,花儿因此充分展示了不同时态的美。
虽分属不同派系,但我们彼此欣赏、时时点赞,偶尔“互掐”——掐一枝你家长得好的回来插,掐一枝我家长得好的丰富你阳台,互通有无,相互吹捧,花儿越种越多,日子越过越美。
本以为就此两派,泾渭分明,方法不同却殊道同归。没想到最近冒出第三派——佛系养花派。我俩共同的闺蜜不喜养花,春节时一盆墨兰、一盆蕙兰、一盆米兰开过后搁在窗台下,视若无物,从不浇水,从不修剪。几个月后,米兰从枝到叶,彻底干枯,一树黄叶在风中簌簌作响。墨兰蕙兰却给了她大大的惊喜,相继开花,幽香袭来,枝叶比春节时更繁茂丰腴,花骨朵儿也饱满肥硕。不喜发圈的她,隆重发表简讯,图文并茂,惊呆了婉约派豪放派养花人。
好吧,感谢老天爷普降甘霖、普渡众花,豪放派、婉约派、佛系派由此三足鼎立,各自妖娆。
红枫初入闺蜜家 铺了青苔,红枫更有意趣 高楼上的小花园 醡浆草 石斛 铁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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