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河 ‖年猪

作者: 青河1964 | 来源:发表于2020-01-05 23:16 被阅读0次

        腊八节那天,接到富军好友怀坦兄弟的电话,说就我们上班人的时间,礼拜天家里杀年猪,让我们周六就赶往歇马,住一晚,第二天起早开车到大垭,杀猪的师傅在别人家杀过两头年猪后,九点半左右到他家,还一再关切的叮嘱,开车从欧店走,就是远一点,路很宽,行车安全些。

歇马大垭,崎岖山道,大雾弥漫。

        接到怀坦的邀请,心里自然很激动。既吃到了年猪肉,又能拍一些过年杀年猪的图片。好多年没有看到杀年猪的情景了,参加工作后,父母健在的时候,每到腊月,就带信说家里要年猪,要我回去,那时候没觉得杀年猪有啥了不起,就常常以工作为名,没有赶回老家帮父母杀年猪,到腊月二十五六,单位放假了,回到家里,老屋的搁木上挂满了猪肝、板油、还有煮熟了的大肠等物,火笼里挂满了腌制好的年猪腊肉,这些年猪肉除过年用以外,再就是年后我们上班的时候,给我们兄弟姐妹带上一些,东一块,西一块,被装上了车。

        回想此景,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父母在,家是完整的,他们从不怕辛苦劳作,身体再有病痛,一年也要喂上一头大年猪,春节里一家人围坐在八仙桌上,吃着热腾腾的蒸肉,喝着带有烟熏香味的排骨笋干汤,那滋味美到了心里。有时候,家里来了客人,我们兄弟陪客人喝酒,一顿饭吃很长时间,那时候没有酒精火锅,用的是生铁炖钵炉子,燃料是火笼里的木炭。母亲和大姐观望我们喝酒,时不时的加一些火红火红的炭,让锅子里的肉汤再扑扑的煮起来,桌上菜少了,就加一些油炸花生米,再就是到菜园子里扯几株萝卜,磕去萝卜上的泥土和凌碴子,洗净切块,放在瓢里撒些辣子面香油之类,簸上几簸,倒入碗中,供客人喝酒。客人吃着脆生生的萝卜,嘎蹦直响,美味无比,其实并不是萝卜的味美,倒是烧酒辣喉,吃点凉凉的萝卜中和一下,感觉舒服而已。

        父母没了,没有人带信到腊月间里吃年猪肉了,也没有烟熏的腊肉可带了,这时候看到别人杀年猪,心里就特别羡慕,羡慕之后就开始怀念起父母来了,心里也很后悔,没有在可以杀年猪的日子里,与父母一起分享他们劳作的成果与喜悦,没有帮他们拧拧铆子,也没有帮他们挂一下烟熏的肉块。

        怀坦接我们吃年猪肉,给我们机会重新感受到杀年猪的喜悦,他把我们当做了自家的亲人,这一份情意深重,一下子让我们回到了过去的岁月。桌上猪、牛、羊、鸡、鸭、鱼肉,样样俱全,火锅加一遍酒精又加一遍,锅子里腾腾冒着热气,沮河醇饮了一杯又一杯,席间说不完的新鲜事,道不完的兄弟情,其乐融融,快乐与温馨弥漫在心头。

        感谢怀坦两口的盛情款待,让我有了一次回家的感觉,与怀坦做兄弟,真好。(2020.1.5)

腊月十一,歇马大垭村刘怀坦杀年猪,清早两口就点燃茶炉,烧茶招待迎接客人和前来帮忙的乡邻。 鸡鸭成群,和谐共处。在大垭高山深处能深切感受到农耕文明跳动的脉搏,感受这片土地的厚重,感受山区农民最纯朴的执著与坚忍。 怀坦圈养的土鸡。 唐·孟浩然在《过故人庄》 诗句描写到乡村的生活,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 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 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 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怀坦家的田园生活,如诗如画。

       

猪栏前放着杀猪师傅的刀篓和工作服,与往常师傅相比,多了一个打气泵,少了一根铁打的挺杖。在我儿时的记忆里,杀猪师傅是很神气的,猪杀完了,被主人家恭恭敬敬请上了上席,烧酒烧红了双颊,走时微醺,双腿勉强能支撑身体,歪歪扭扭,把挺杖穿在刀篓系上,往肩上一扛,迈开步子,顶着凌冽的寒风,不是回家就是赶往另一家去了。整个腊月,大块吃肉,大口喝酒,杀猪师傅的日子,好似神仙的日子,逍遥快活。

       

拴猪肉的棕树叶铆子。保康杀年猪就地取材,砍房前屋后的棕叶两三只,用明火一燎,手指拧成铆子,用它拴猪肉,既环保,又持久。

       

来帮忙的人,吃年猪肉的客人共同动手,揪猪耳朵,拽猪尾巴请猪出圈。 六条汉子,卯足了劲儿,拼命按住肥猪,协助师傅完成最要命的环节。 气针往猪腿上一锥,打开气泵,不需用木棒捶打,不一会年猪就“胖”起来了,省下了杀猪师傅的大红嘴巴,吹猪成为了历史,除非停电,不得已再重操口技。 气打足了,师傅哟呵一声上开水,帮忙的人从锅里舀来滚烫的开水,倒在腰盆里,都说死猪不怕开水烫,成为不争的事实。 开水烫过猪后,开始旋毛,没有张屠户,就得要吃带毛猪,不服不行。 浇汤烫猪,也是一种技术活儿,火候全凭杀猪师傅掌握。 掏刮猪耳朵,更是一种细致的活儿。 精益求精,是杀猪师傅终生的操守。 手持“屠龙宝刀”一刀拿下猪头。 四条好汉一起发力,抬猪走向用木梯搭的架子。 杀猪师傅用铁钩钩住猪尾,把猪倒挂在木梯上。 猪头,能做很多上名堂的菜,一次与朋友聚会,朋友拿着菜单点了一个菜“火辣辣的吻”,服务员把菜端上来后,原来火辣辣的吻就是一盘红辣椒炒猪头肉。朋友说道,妈耶,火辣辣的吻原来是猪拱嘴子嘛! 看杀猪师傅的笑脸,一定是听到一个好笑的笑话,这个笑话绝对与猪的某个部位有关。 快乐的怀坦,日子很惬意,也很舒坦。艰辛的努力,换来今天的成功,执着的打拼,绽放着如花的笑脸。 开仓剖肚,杀猪大师,一边谈笑风生,一边掏着心窝子。 杀年猪,并不是每一个人的工作都轻松,比如倒肠。 众人把半扇猪抬上案子,杀猪师傅行使职责,准备分解。 杀猪师傅与怀坦商议怎样卸猪,怀坦说,请师师为主。师傅说,那就连肥带瘦四大块。 手起刀落,干净利索。杀猪,本师傅是认真的。 大卸四块,肥瘦都有,切它个事事如意。 大垭杀猪神手,人壮刀快。人们说,岁月就像一把杀猪刀,即将退休的我,见识到了杀猪刀的锋利,它无情的削掉了我浓密的头发,也雕刻了我额头上的皱纹。 杀年猪,主人家掩饰不住心里的畅快。生活有时候是苦,有时候又是甜,先苦后甜的生活才是合理的搭配。 又一扇猪肉被杀猪师傅完美卸下。小半天忙碌的杀猪在大家的谈笑风生中落下了帷幕,此时,刘怀坦更加憧憬着明年美好的年景。 卸好的年猪肉,放在簸箕里,怀坦是个奇人,一家人酿美酒,却滴酒不沾,一家人喂肥猪,都不吃猪肉,这些纯粮食喂养的年猪肉,却不知会出现在哪个亲朋好友的年夜饭餐桌上。 杀猪师傅完工,把屠具牢牢的绑在摩托车的后座上,匆匆返程,饭都来不及吃,去赶下一个场子。时隔多年后,这场猪事会成为我值得回忆留恋的一种乡土情怀,每想于此,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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