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猪

作者: 苏缘sharon | 来源:发表于2019-08-18 22:03 被阅读2次

          阳春三月,婶从山外抱回幼猪,猪圈里铺着厚厚的稻草,猪槽里供着香喷喷的米饭和麦糠。

          幼猪打着一双蒲扇耳,拱着尖尖的幼齿“哒哒哒”食个精光。婶在碎花围裙上顺手抹了抹溅出的泔水,笑容满面的指着幼猪说,这猪,九月后,准出槽,你看这胃口,啧啧啧。

          麦熟梅黄季节,幼猪经过婶一日三餐的精心照料下,周身胖了一圈。圆鼓鼓的肚子,浅粉红透明的绒毛渐转为黑褐色,个也长高不少。

            它的食量翻至两倍,每每在听到吃食“哗”的入槽中,总是掀开稻草翻身跃起,迅速用脑袋整个钻入槽中愉悦的吃出“哒哒哒”的响声,那情景仿佛饿过两日第一次进食。婶说,这家伙,成长比我想象中还快,过年指着它了。

            夏末秋初,年猪已长成一扁担重。空气沉闷炎热,蚊虫、苍蝇围绕年猪一圈圈的飞行,瞅准它的周遭薄弱处狠命吸吮。年猪寝不安席,食不甘味。

            婶拉开栅栏“啰啰啰”驱赶年猪在门口草坪休憩,拖着灰白色的自来水皮管对着它冲洗满身的泥土,在猪圈点了满满一盘黑猫蚊香,猪槽装满了喷香可口的大米饭拌糠麦。年猪精神抖擞,食了个饱,酣然入梦。

            天气转凉,空气清冷。婶为年猪备置新收割的稻草,满猪圈的稻草香。

            年猪肥硕健壮的身躯,懒洋洋的模样显得有些笨拙,迈步没有先前轻巧,它的食量大得惊人,婶没有剩余时间再忙碌其它庄稼活。叔种的满满一片红薯地,都已长到年猪身上成膘。

            腊月飘雪,供养了九个月的年猪,今儿个等着褪毛净身了。

            婶在前一晚已不再为年猪进食,年猪饥饿的嚎叫声传遍整个山谷。叔在山坡上来来回回的跑,预定猪匠及帮忙的四村民。

            天没亮,婶就起了炉子,准备了大锅烧开的泉水。山里人猪洗澡都用泉水,这一点不夸张的事。

            天麻麻亮,猪匠扛着斧子披挂着油腻腻的围裙来敲婶家的大门。叔在院里摆放了一个硕大的椭圆型木桶,里面冒着热气,准备褪毛用。

            婶打开猪圈栏,用棍子赶着猪,出了猪圈。四个村民靠近它围拢,今昔不同往日,年猪冥冥中似有知觉,退步不前。

            婶继续“啰啰”的赶,那猪迟疑着被赶出门口几米远,突见大木桶冒出的热气,忽然间用脚尖顶着满抓的泥,拼尽全力往身后拽,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声。

            四位村民,拎着猪的耳朵架着猪的身子,拼命往前拖。僵持着的场景,那声音传出几里地,尖锐刺耳,整得山都疼了,树木都秃了。

            我听不得年猪垂死挣扎的那架势,抱着孩子躲进屋子里。

            随后,听到一声沉闷的响动,年猪颓然侧卧在横架好的梯子上,腹部被狠狠捅了一刀,血液顺着它的伤口汹涌而出,淌在黄泥地上的木盆里。

            血液的突然流失是致命的,年猪宠大的身躯片刻失去部分知觉,激烈的反应消失无影无踪,睁着双眼安静的躺在梯上。偶尔用前蹄神经质的往空中抓两把,但始终没再站起来。

          屠夫用手抹了把脸,顺手用尖刀在年猪身体上擦了擦血迹,开始为年猪分解肢体。

          他长年风干裂纹的脸因年猪溅起的血液,被自己的手掌涂抹得血迹斑斑,更显狰狞。才两刻钟的时间,年猪四肢已经被肢解分类存放在竹篾。

          曾在一篇记载上看过家禽类的资料介绍,因为人类的屠杀,动物会采取一种本能的方式回报人类,集体死亡,也就是瘟疫。

          还记得儿时看过的一件年猪事件,年猪在农村的饲养和屠杀是普遍的一种民俗。

          一个因孩子夭折而疯癫数年的女人,在屠夫宰割自己亲手饲养的年猪时,坐在猪圈外抱着门栏嚎啕大哭,唱腔里痛诉其夫惨无人道的指使屠夫宰杀自己辛苦养大的年猪。

          当然,年猪终是没保住,因为命运,它的终点是“奉献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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