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八〇后,父母皆是农民,自己虽有数年在外求学经历,但一直生活在农村。目力所及,耳力所闻,多为农事,也常参与其中。在我的记忆中,童年、少年及青年时代,农事可谓无比艰辛,特别是收麦。
农历的五月,天越来越热,才几天的功夫,麦梢黄了,麦穗黄了。该收麦子了。父亲搁置了一年的镰刀,从床底下寻摸出来,上面布满了灰尘,铁的镰刀锈迹斑斑。镰把有前端四方后端圆形的,亦有全圆形的(前端细,后端粗)。清除掉镰刀上的尘土,父亲从窗台上取来磨石,磨起来。一年不用,镰刀一生锈,钝了。不磨,没法用。父亲磨完,用水盆的水冲洗掉那些铁锈,镰刀锃光瓦亮。这样的镰刀使起来顺手,尽可在麦地里驰骋,畅通纵横。
割麦子,一人揽上两耧,弯腰割起来。人多,就并行排开。天火辣辣的热,空气也热腾腾的,有风还好点。不过风也是热风。常带一塑料桶水。割一阵子,歇口气,喝点水,继续干下去。得有几次歇息,才能完成一回割麦任务。
那时侯,也没农用三轮,拖拉机等拉拽工具,只有地排车可帮助运送麦子。地排车在今天很少见了,怕要绝迹了。地排车车体是木制的,两侧是车帮,前有两个车把,下有一轴,两端各有一个车轮。这是当时主要的运输工具,基本上家家都配有这种工具。收割好麦子,捆成个,在地排车上摆好,用绳勒住,往麦场运。那时的路不好,坑坑洼洼的,运麦子不容易。如果麦子勒不好,装麦个不均称,不扎实,说不定会翻车。车翻了,人本来就累了,乏了,有什么办法呢,只能重新拾掇好,再拉走。
麦子运到场地,要卸下。往往卸于一处,成堆成垛。压麦的周期较长。收麦那个时间段,天气又易阴晴不定,说来雨就来雨。人手多的人家,可摊开晾晒。麦场是早预备好的,得半亩多地,平整好,用碌碡(石滚)滚压结实,方可使用。
麦子都收割完,才开始集中摊晒,压场。给牛上套,拉着碌碡,一圈圈地滚压麦子。压好,把麦秸秆挑于一处,堆成垛子。把麦粒集成一堆。趁有风时,扬场。这样才得到干净的麦粒。压场是个硬活,耗时颇长。一场的麦子全压完,需很久。天有时下雨,麦子受潮,常常发霉。人力什么都无法改变,只寄希望于老天。
那时一个麦季,差不多一个多月。后来生活有了改观,我们一大家子买了一台拖拉机。上世纪末,收割机也渐渐普及。最初的收割机比镰刀先进,开过去,后面就躺倒一大片麦子,齐齐整整的。只需人们捆成个,节省不少时间。四叔还买了一台打麦机,不需压场了,直接打麦子。
打麦子的效率比较高。需几个人配合,才能运行。有拿麦个的,有取开、续麦子的,有扒弄麦粒、麦糠的。这又节省不少时间。人当然紧张一些,毕竟是赶机器的速度。榉(bang口语,飞尘乱飞)得人灰头土脸,离得近,特别呛人。
几年后,收割机改进的更科学。都能直接出干净的麦粒。收割满机仓,倒至大包上,人工装袋,装车(路修的更宽更平,行车极方便),直接运往家里。用爬梯上到屋顶,晒上几天,就可入屋保存。以前一个多月的麦季,现在只需几天。人再也无需忍受太阳长久的暴晒,再也不用担心麦粒发霉了。
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镰刀、地排车、碌碡……都成为记忆,成为历史,见证着岁月的变迁。它们将会进入心灵的纪念馆,供人回味。我们的生活愈加美好。我们期待着更好的新变化。
作者简介:
王海青,1981年生,山东省济宁市人。小学教师。济宁散文学会理事。济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见于《山东教育》、《快乐写作》、《山东文学》、《崛起》、《大运河文学》等刊物。作品受到多个公众号推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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